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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08:00 作者: 行清
至正二十四年,京師大都,盛夏炎炎。皇宮深處,晚年時期沉湎享樂的老皇帝初夏之時,因用冰過度,虛不受寒,後又得知明軍高歌勇進,連連攻克中原各地州府,直逼大都的消息,驚懼之下,憂怖攻心,生了一場大病。此時他奄奄一息躺在龍榻之上,已是迴光返照之相,周圍只餘下一個年幼的小太監伺候,其餘人都在聽聞明軍即將入京的消息時,均收拾家什準備趁亂逃出宮去,如今哪怕是底層的宮女太監都知道,舊朝要亡了。
「來人!去把謝相給寡人叫來!」渾濁無力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老皇帝以為自己說得十分孔武有力,實則外人聽來卻是如同蚊蠅,小太監低下頭去,聽了兩遍才聽清,趕緊碎步出了殿門,低聲吩咐門外的禁衛軍。然而平日裡聞召必來的謝相併未很快應召而來,而是傳信太監三催四請了幾番才姍姍來遲。
「拜見陛下,陛下對臣有何吩咐?」堂下,謝雍神色不明,就連叩拜的禮節都顯得敷衍得很。
老皇帝此時已經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此刻他連喘息都費力得很,自然注意不到這些細節。他睜開渾濁的眼睛,盯著台下的多年老臣,眼如鷹隼,沉沉道:「謝相,聽聞那叛軍頭子座下有一寵臣,是你大哥的遺腹子,可有此事?」
謝雍皺眉,似是無法忍受,語氣高昂,「回陛下,此子出身不明,並未入我謝氏族譜,又在鄉野間長大,未得管教,粗鄙不堪,以至於與賊同謀,大逆不道,丟盡我謝氏幾百年詩書世家的臉,不配為我謝氏門人,還請陛下明鑑,此等小人與我陳郡謝氏毫無干係。」
老皇帝見他說了一通廢話,渾然不上道,直接打斷道:「寡人並非追究謝相之罪,你們中原人最重血脈,他雖犯下謀逆大罪,但到底是未經謝相教育,才遭韓賊誘騙,你身為長輩,若是能出面,勸導其迷途知返,戴罪立功,想必你大哥在天之靈,也會含笑九泉。謝相以為如何?嗯?」
老皇帝果然不愧是當了數十年皇帝的老狐狸,即便此刻渾身無力,通身氣勢依舊不減,謝雍對上其視線,能感受到不斷襲來的壓迫之感,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謝雍算是明白皇帝找他來做什麼了,但他心中譏諷一笑,若是能以血脈和謝家勸得謝時聽他的話,他的嫡長子謝璞如今便不會全然廢了。
他與那謝時,如今不僅他對自己懷有殺父之仇,他亦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寢其皮,他的璞兒,謝府的天之驕子,大都年輕一代領頭的第一郎君,被折磨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頹廢樣子,甚至被斷了一條腿,餘生只能在輪椅中度過,都是拜他所賜!
「恐要讓陛下失望了,此子因從小長在民間,對我謝家心中有怨,此前他大哥想要勸其迷途知返,派人將他接回謝家管教,登入族譜,卻被拒絕,甚至慘遭折磨。陛下,此子乃薄情寡義之人,未將人倫親故放在眼裡,恐怕此計不通!」
聞言,老皇帝力挽狂瀾的計謀落空,無能狂怒:「廢物!堂堂一個謝相,竟連一個黃口小兒都收拾不了,寡人養你們這些漢人有何用?!滾!」
謝雍面色陰沉從內殿退了出來,看了一眼禁衛軍,拂袖而去。事到如今,他得為謝家早做打算,萬一韓伋大軍壓城,按照謝時那遺腹子在叛軍首領面前所受的信重和寵幸,恐怕屆時謝家沒有好下場。
然而謝雍心中盤算的大戰前舉家撤退陳郡祖地低調發展的計劃終究是無法實現了,因為誰也沒有想到,居庸關外,朝廷大軍敗得如此之快,而韓伋的大軍壓城來得如此之急。
戰場上,旌旗獵獵,戰鼓雷鳴,震耳欲聾的炮彈轟鳴聲如影隨形,如同奪命的幽靈輕鬆收割官兵的性命,無數朝廷士兵驚恐地看著敵軍前方緩緩推進不斷口吐火焰炸藥的玄甲巨獸,無不聞風喪膽,無論將軍如何呼喝「不准撤退,前進進攻」的口號,都無法阻擋他們不斷恐懼後退的腳步,士氣如此,也難怪朝廷大軍戰敗的速度令人始料未及。
至正二十四年八月,韓伋率大軍攻破京師大都,建立大明,年號為開平,意在「開太平之世」之意。三日後,新帝於郊外行祭天之禮,蒙族皇室直系血脈作為祭品,盡數被殺,血流成河,以告慰褚氏先祖在天之靈。
開平初年,新帝對外平定關中,一統山河,對內勵精圖治,推廣番糧和高產稻,同時輕徭薄賦,鼓勵工商,修生養息,經受十數年戰亂肆虐的天下漸漸恢復了元氣,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史稱「開平盛世」,由此開啟了大明王朝綿延二百餘年後,轉型步入近現代國家的傳奇歷史。
第134章 番外一
新朝建立後, 新帝外征戰內治理,終於使得天下一統,如此過了幾年,新生的大明朝海晏河清, 生機勃勃, 百姓安居樂業, 解決了戰亂和溫飽問題後,開國皇帝聖祖帝空無一人的後宮便漸漸引起了朝臣和天下百姓的關注。
新帝登基後, 先是對有功之臣論功行賞, 而後分封宗親。除了追封已逝的祖先外,還追封了其英年早逝的大兄為慎親王, 慎親王的遺孀和獨子則依次被封為親王妃和世子,在宮外辟親王府入住。宮裡頭倒是人丁稀少, 如今只有幾位從韓家接來的老太妃住著,別說皇后了,就連妃子及以下位份的女眷都沒有一位。不得不說,這種情況對於皇家來說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他們大明朝的開國皇帝是個極為特立獨行的,竟還是位黃金單身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