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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08:00 作者: 行清
    伴著廊檐下滴滴答答的夜雨,兩人舒舒服服用完了這頓夕食,正所謂「原湯化原食」,於是又各喝了一碗餃子湯。

    飯畢,謝時看著暗下來的天色,以及外頭似乎沒有停意的雨,忽然喚身邊人:「韓伋。」

    韓伋看向他,應了一聲,「嗯?」

    謝時卻沒有回頭,眼睛只盯著屋檐看,仿佛那有什麼好東西吸引了他,只輕聲道:「雨好像不停。」

    韓伋好似預感到什麼,走到他身邊,從背後輕輕地擁住他,同他一同看雨。

    「不如你今晚留下來吧。」「我可以借宿一晚嗎?」片刻後,兩人一同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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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值勤的小廝兒提著洗漱的熱水,奇怪地等在外頭。小廝兒納悶,官人今日怎得這麼晚起?平日裡這個時候早就出門去田莊了。

    「咿呀」一聲,緊閉多久的門扉終於由內而外打開,卻走出一個陌生的高大面孔,小廝兒嚇了一跳,差點就要高喊人來抓賊了,幸好下一瞬,從這「賊人」的肩膀處,又探出一個腦袋,正是小廝兒熟悉的自家官人。

    謝時沒有意識到周圍圍觀的下人,他仍迷迷糊糊,半夢半醒,此刻一臉睏倦地半倚著旁邊人,美目半闔,低聲嘟囔道:「好睏。」

    韓伋一邊穩穩扶住身邊人,一邊朝小廝兒伸手接過熱水,道一聲「勞煩」後,便攬著懷裡人,順道關上了房門,徒留下了目睹了一切的小廝兒在風中石化……

    第105章

    福州城,招待來使的客舍內,兀思在房中踱來轉去,面上忿忿,「那韓賊竟敢趁著我們不注意,悄無聲息地出兵,如今接連占據了周圍幾州,如今看來,這廝顯然毫無接受招安之意,簡直就是完全不將朝廷放在眼裡!」

    說完,兀思他又將怒火的矛頭指向一言不發的謝璞,道:「謝侍郎你在這福州城中呆了大半個月,難不成就是干坐著,為何一點風聲都未收到?若就這樣回了大都,我等要如何同陛下交代?!」

    謝璞被他來迴轉悠轉得心煩,又聽到他這番指責,簡直憋不住心頭的怒火,冷笑道:「我連日周旋之時,聽聞兀思將軍收了好幾個南地的美人?兀思將軍怪我一事無成,可曾從旁協助?」

    兩人唇槍舌戰,歸咎到底就是互相推脫責任,誰都不願去想,他們就這麼一事無成回了京城,陛下的怒火將會如何。

    謝璞不願同他再費口舌,「事已至此,兀思將軍可有何妙計?」兀思惱羞成怒,他要是有計策,何至於此,最後二者不歡而散。

    兀思走後,謝璞獨坐於屋內,眉頭皺得死緊,他本以為那謝時若是識相,見到他派去的人,定會立馬上門來求問身世,他好以兄友弟恭之情拉攏。萬萬沒想到,派去的家僕回來後,卻說那謝公子聽完他的來意後,一絲猶豫都沒有,便直接否認了!如此一來,謝璞想要借著謝時招安的計劃還未展開便夭折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這時韓伋出兵各地,連下幾城。謝璞等人這下要擔心的,不僅是回去後要如何交代,還有他們這群人會不會被韓伋扣押下來當人質!謝璞他爹可是當朝宰相之一。

    謝璞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這會還想著,謝時是因為生在鄉野,無人教導,不知陳郡謝氏子弟這重身份背後的分量,才會如此輕言否認,他身為謝氏嫡長子,親自上門雖說有失身份,但事到如今,為了前途和性命,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也不知他的去信他爹收到了沒,若是有他爹佐證,便更加名正言順了。

    然而,謝璞終究是沒有機會「屈尊降貴」去樂縣了,因為他的豬隊友搞出了一樁大事,以至於還沒等他晃過神來,招安使團下榻的客舍就被一群黑甲衛士團團圍住,朝廷這幫人盡數被關押起來。

    謝璞在牢里見到兀思的時候,世家公子的風度盡失,甚至發冠歪了都尤不自知,氣急敗壞:「兀思你要作死別拉著我啊!吾等身在敵營,本就如履薄冰,你竟敢帶兵襲擊韓伋的人?!」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嗎?!

    謝璞聽到韓氏的兵卒說起關押招安使團人員的緣由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兀思竟率領朝廷派來的官兵同韓伋的兵馬直接起了衝突!別說韓伋所派駐守福州的兵馬本就是精兵強將,單單他們所帶來的一千兵馬,在數量上就無法同人家抗衡,若非如此,他又何至於苦苦尋求脫身之計!

    兀思臉色發黑,「招安無望,我原想整兵回京,沒想到那韓賊竟派人守著營地門口,不讓我們走!這擺明了是想軟禁我們……我一時氣不過,才同他們起了衝突……」兀思在京師大都高高在上慣了,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再加上新收的美人在邊上煽風點火,頭腦發昏,才釀下了大錯,被韓伋的兵馬理所當然抓了起來,就連謝璞等人都受他連累,通通被關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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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縣,韓伋正在批閱福州送來的公文,待看到處理謝璞等人的稟報文書時,將那封公文遞給身邊正處理書院庶務的謝時,「阿時且看看。」

    「嗯?這是什麼?」謝時不明所以,放下毫筆,接過那摺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眉頭一挑,「這謝璞竟然在牢中還嚷嚷著要見我,是指望我看在血緣的面子上,撈他一把?呵,想得還挺美,我不讓他子替父受過,已經算我心慈手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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