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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08:00 作者: 行清
韓伋見他一臉不可置信,輕笑一聲,「阿時,回神了。」
謝時這才如夢初醒,抱著貓快步上前,兩三個月沒見,彼此間卻仿佛從未分開,尚未察覺到疏離,心中便已被歡喜淹沒了,謝時沒有發現,自己此時眼中的笑意已經快溢出來了,「你回來了。」
韓伋笑著點頭,輕聲問道:「阿時可安?」
謝時本笑著點頭,走近了卻敏銳察覺到眼前人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頓時秀眉微皺,「你受傷了?」
韓伋無奈,為了不讓阿時知道,來時他已經特意在身上熏了一遍香,沒想到甫一照面還是被發現了。
韓伋避而不談傷勢,謝時卻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得已,他只好簡單地提了幾句。兩人久別重逢,第一件事不是相擁,亦不是敘情,而是謝時檢查韓伋身上的傷口。
原來當時,在韓伋的圍城和攻心雙重計謀之下,饒州州尹不得已,大開城門投降,迎接韓伋入城。韓伋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控制了城內武庫,第二件事則是讓全軍擺好陣仗,迎接徐壽真部下所率兵馬。
一方是早有準備,精兵強將,一方則是行軍匆匆,魚龍混雜,孰勝孰負,自然無需多言,那項甲率領的幾萬兵馬見形勢不對,但事已至此,別無選擇,強行攻城後很快敗下陣來,被訓練有序、配合得當的韓家軍打成一盤散沙,不得已敗走。
然而等項甲退走原處,卻被半路上守株待兔的齊俟給截住了,很快便成了瓮中之鱉被盡數俘虜,就連項甲這位將軍都成了階下囚。韓伋身上的傷便是這次率軍出城門作戰的時候,被對方的火球彈射所傷,這其實是戰場上常見的傷口,甚至韓伋的部下都沒當一回事。
但此刻謝時的眉頭卻皺得死緊,等撩開衣袍,看到火燎的傷口纏著布條,還滲著血,往日裡帶著笑意的眼睛都充斥著心疼和怒火,只聽他冷冷道:「有火球了不起?明日我便研究研究火藥,不信炸不過別人!」此時的謝時頗有種衝冠一怒為藍顏的意味。
韓伋雖不懂謝時口中所提的火藥具體是何物,有何作用,但卻聽出了他的阿時這是要為他報仇的意思,不禁失笑,又不忍他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便將他有些冰涼的手自然而然握住,暖在手心,問道:「謝家可還有來人?」
謝時先是被他的動作牽引了心神,聽到韓伋這話,搖頭,「那謝璞如今可仍在樂縣?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些朝廷的招安使?」
「饒州、信州已克,已無需顧慮。」韓伋簡單道。
謝時秒懂,韓伋這是羽翼豐滿,已無需再藏著掖著,也無法再藏著了,畢竟他占據的地盤已經由南向北了,這會直接揭竿而起才是正道,要不然你就是想扮豬吃老虎,別人也不會覺得你無害了。謝時暗道,看來這謝璞接下來情況不妙啊,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高興呢?果然看仇人吃癟,最為暗爽了。
外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都說春雨貴如油,今年尤是。去年冬日乃幾十年難遇的寒冬,今年開春果然大旱,謝時尤其擔心田裡的秧苗,這個時期的秧苗最缺不得水,他每日除了處理書院的事情,就是去田裡看著。這會他本來在後廚給去換藥的韓伋煮雲吞,看見外頭下雨了,歡喜地走出後廚,到廊下去接這比油還珍貴的雨水。
忽然一雙大手伸過來,將謝時的手牽住,順便將他探出去的半個身子拉了進來,叮囑道:「莫淋雨。」
謝時看向來人,笑得露出了隱藏在內里的小尖牙,「你來了,天公都作美,終於下雨了,你不會上輩子是個雨神吧。」他說完,不知被戳到哪個笑點,直接笑倒在身邊人懷裡。韓伋伸手攬他入懷,專注地看著他,見他這般開心,便也自然地跟著笑了起來。
謝時笑完,又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是突然想到一個人,他姓蕭,因為他到哪裡,哪裡就下雨,所以人們就開玩笑叫他雨神,哪個地方乾旱了,人們就會在網上呼喚雨神,讓他去那裡參加活動。」
「那阿時以後若是缺雨了,一喚我,我便來。」韓伋一本正經地應道。
謝時憋住笑,踮起腳拍拍他的肩,故意欺負老實人,「那麼多人求雨,你怎麼就知道是我喚你。」
「因為我只做阿時的雨神,自然能聽到。」韓伋理所當然道,把謝時當即鬧了個羞,不說話了。
謝巨還未回來,這幾天他偶爾會住在酒樓那裡,謝時派人送去了吃食,便和韓伋一同用起了夕食,一盤炸雲吞,一人一碗槐花餃子,一葷一素,搭配著吃,簡單又舒服。
炸雲吞是用青翠欲滴的薺菜和嫩豬肉做餡,包好了放到油鍋里去炸,炸得金黃酥脆,內里嫩滑腴香。考慮到韓伋嘴上不說,但卻是個純粹的肉食動物,因此這雲吞餡裡頭啊,八分肉兩分薺菜,豬肉取的是剛滿三個月的小乳豬後腿部位的肉,既嫩又香;薺菜則是今早莊子那邊特意摘了送過來的,一同送過來的還有各種果蔬,其中還有一籃子槐花。
韓伋幫忙端餃子,一打開瓷碗上的蓋,一股清甜馥郁的花香撲鼻而來,餃子湯上還飄著槐花碎。
謝時見他端著餃子湯過來,朝他得意道:「槐花餃子,你肯定沒吃過。」
韓伋笑道:「確實未曾嘗過,外人無阿時這般清雅心思。」
謝時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地抿了抿嘴,掩飾住了快要溜出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