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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08:00 作者: 行清
謝時趕緊謝過這位護衛小哥,還特意記住了他的面孔,等回頭得把錢還給人家才行。韓伋看了那護衛一眼,沒吭聲,好心借錢的護衛小哥卻一瞬間汗毛倒豎,仿佛被猛虎盯上,心中欲哭無淚,謝公子,要不這錢您還是別還了吧……
此時,謝時等人站著的地方正好是一座名為「花間月」的酒樓門前,二樓最大的雅間,開了一個小窗,窗前站著兩位往外看的華服女子。
「嬋媛,瞧見了沒,那著玄衣的便是韓家主,是否如傳聞中那般丰神俊朗,氣宇軒昂,有霸主之象。」
若是韓大夫人在場,便能認出,這被喚作嬋媛的女子正是福州原來的王參知家的嫡女,她身邊這會同她說話的則是王夫人。
聽到娘親的問話,王嬋媛含糊應了兩聲,然而她眼中痴痴望著的卻不是那位周身氣息冰冷,看起來便凶神惡煞,不可接近的韓家主,而是他身邊那位清逸溫潤的朱衣公子,皎潔月光和暖黃花燈下,這位公子真真好似仙人下凡,非世間人,仿佛話本中的翩翩濁公子來到了眼前。
王嬋媛輕聲問道:「韓家主身邊那位朱衣公子是哪位呀?瞧著來歷不凡。」
王夫人縱然全身心都放在了韓伋身上,但也不免被那位給吸引了目光去,這會也不用再細瞧,便可以告訴女兒:「確實來歷不凡,那位應當是謝公子,韓家主身邊跟著的一位能人異士,昨日咱們在家中聽的《海獸獻璽》那一出故事,韓家主身邊跟著的人據說便是他。」
「原來這就是謝公子啊,果然仿若神仙。」
母女倆不在同一個頻道,王夫人滿心歡欣,「沒想到今日咱們出來賞燈,竟然能遇到這位貴主子,想來你二人有緣分得很,要不要同娘下去打聲招呼?」
見女兒躊躇搖頭,有羞澀膽怯之意,王夫人語重心長道:「如今不比從前,那韓家主占據了閩地後,大刀闊斧,將原先的那些官員擼下去大半,你爹若不是平日裡謹言慎行,指不定官職也沒了。那韓家族老屬意你,是你的福分,也是咱們王家的運氣才是。你想啊,哪天這韓家主要是真能登頂大位,那你就是天下最為尊貴的女子了,再不濟也有個妃位噹噹。」
母女倆這廂商量著,女子矜持,一時之間拉不下臉皮,邁不開腳,那頭樓下人卻是早已不見了蹤影。韓伋一行人都跟著謝時走,而謝時則跟著人群往前走,只見人流都往街道盡頭中央而去,那兒坐落著街上最大的一座山棚,滿街的表演,就屬它跟前圍了最多的觀眾,叫好聲也最為熱鬧。謝時好奇問道:「那兒在演什麼?這麼多人看。」
韓伋和護衛們都一臉無言以對,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倒是一路過的行人湊巧聽到謝時的問題,給他解了疑惑:「公子,那兒正在演時下最受歡迎的《海獸獻璽》戲呢!而且聽說今晚還有《仙人賜稻》的新戲哩,公子要看的話最好趕緊,等會人肯定更多了!」看來這戲是真的受歡迎,這好心的行人剛說完,就被同伴拉著跑了,生怕跑慢了,趕不上好位置。
謝時神情凝滯,緩緩轉過頭來,韓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避開了謝時質問的眼神,說了一句,「是岑羽的主意,說是從你那套宣傳思想那得出的靈感。」
「不是……這怎麼就成了從我那兒得的靈感……」說到這,謝時在韓伋篤定的眼神中,說不下去了,於是換了個點控訴,「『海獸獻獸』這故事我知道,『仙人賜稻』又是哪一出?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韓伋在謝時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緩緩點頭,「……應當是那『瓊州矮』的隱晦宣傳,這事我聽岑羽提過。」
謝時頓時拳頭硬了,恨不得此刻就將那傳播封建迷信、還不經過當事人同意便胡編亂造,私自二設二改的岑某人抓起來暴打一頓。同一時刻,與謝時一行人相近,只隔著一條街的岑羽忽然打了個激靈。
「岑家主可是凍著了?」沈森問道,旁邊站著同樣一身錦衣華服的沈老爺。今夜吃過夕食,岑羽便按照約定,上門邀請沈家兩父子去逛燈會,隨行的還有各自的護衛,此一行人比謝時等人出發的早,此時早已逛了大半。
「沈老爺太客氣了,喚我固安即可,家主什麼的,岑某哪裡當擔得起,不過是託了我主的福,才搭起的如今岑家的台子。」岑羽這話裡頭的意思是,岑家是韓伋為了避人耳目扶持起來的,真正做主的人是他家主上韓伋才對。
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通,沈老爺子自然聽得懂,當即便從善如流地以表字稱呼。
「我一路走來,觀福州此地人家殷實,民風淳樸,上元節都未曾見到偷盜之事。」沈老爺子夸道。
岑羽笑道,「沈老爺見笑,福州民風淳樸不假,但如今這番安寧之象也不全賴百姓自覺。我主入主福州後,勤政愛民,以法治理,頒發了一系列法令,這其中便有關於上元節偷盜的懲處,以此約束黎民。」
沈森贊道:「貴主英明,偷盜總歸為陋習,尤其如今亂世之景,若是不加約束,縱容宵小,恐怕愈演愈烈。」
「是這個道理。」此時,不遠處鑼鼓喧天,火樹銀花,聽著像是好戲要開場了,岑羽順勢邀請道:「兩位到福州不過兩日,恐怕還未曾欣賞時下本地的戲曲吧,前頭就是我家開的戲棚,我給二位在對麵茶館二樓備了雅座,可要前去一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