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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08:00 作者: 行清
    等拿到手之後才發現,這裡頭竟然還有一件黑青與朱紅色的飛魚紋氅衣,這種濃墨重彩的顏色謝時幾乎沒碰過,不過放在今日這種喜慶的節日倒也合適,不算太過出挑,於是謝時從衣箱裡撿了一條白綾襖子搭在裡頭,外頭再套上這朱紅色氅衣,腰間系了一條黑色封帶,整理妥當便出了門。

    謝時今日這一番穿著,著實驚艷了眾人,就連謝巨見他穿這一身,都連連誇讚,直說自己的眼光准得很,時哥兒這麼好看的人,果然適合紅色,聽得謝時忍不住想笑。

    不過謝巨這話可說到了周圍人的心坎去了,尋常人若是穿朱紅色,很容易被這種艷色壓得出現人駕馭不住衣裳,反倒被衣裳給奪去了關注的尷尬情況,謝時這樣的美男子卻不然,這般重色不僅壓不住其氣質,反而愈發烘托出他容顏之極盛,便是用灼灼其華來形容也無法道盡其容貌。不少人心裡頭都嘀咕,從前便知道自家東家好看仿若神仙,沒想到,換上朱衣之後,這好看又上了一個台階,簡直都不敢直視其盛容了。

    謝時這一大早被他們誇得,哪怕知道他們大多是出於對主家的奉承,依舊心情愉悅,畢竟被誇好看誰不高興,一高興就做了一回散財童子,對家中的下人道:「換新衣便是為了換新容,既然如此,今日過節,便給大家都發一份節禮,等會每人來領一套八珍閣的洗漱用品吧。」

    若說方才下人們只是因為今日過冬節而面上帶了些喜氣,圖個吉利,那聽到謝時承諾的獎賞之後,便是真正的喜上眉梢了。要知道,這八珍閣裡頭的東西,好用大夥都有所耳聞,但是價格高昂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洗漱用品哪怕是只有香皂和沐髮乳,也值不少銀兩了,這可是一份重禮,比多發一個月月錢更讓人歡喜!

    歡喜這種情緒是會傳染人的,謝時見他們高興,面上也不知覺露出了笑容。今日冬至,朝廷規定,放三日假,按理來說,這會謝巨掌勺的景和春酒樓該是最忙碌的時候,這會父子倆卻難得能夠前去飯廳坐下一起用餐,蓋因為謝家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孝順的謝時不僅給謝巨在城中置辦了三進的大宅子,還給他請了不少奴僕,雖說不至於奢靡到呼奴使婢,騾馬成群,但謝巨到底托自家兒子的福,過上了富家老爺子的生活,此時比起累死累活給別人當打工仔,謝時老早就建議謝巨自己創業當掌柜,反正謝時如今手頭的錢多到自覺花不完的地步了,投資得起。

    因此謝巨最近不僅辭了景和春酒樓的活計,還時不時去城裡尋看鋪面,打算盤一座鋪面下來做吃食生意。不過具體做什麼吃食,謝巨還未想好,反正也不急著開店,謝時便讓自家老爹慢慢想。

    飯桌上,謝巨還提起昨日去城中看鋪面時遇到了熟人,語氣無限唏噓:「你蔡嬸如今靠給人洗衣服賺些錢過活,大冬天的手都凍紅了,她那酒鬼兒子聽說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女人帶回家來,也沒辦昏禮,現在兩口子都窩在家裡,也不出去找活干,全靠蔡嬸一個老人養活,真是不像樣!」

    謝時對蔡嬸的兒子可謂是印象深刻,他可還記著那歹人謀劃著名威脅謝家、索要錢財的事兒呢,還不要臉地自稱蔡嬸對謝時有義母之恩,簡直厚顏無恥一無賴閒漢。因此謝時才不願意管蔡家那些雞毛事兒呢,蔡嬸願意供養她的巨嬰兒子,那誰來勸都聽不進去的,好心勸說反倒很有可能還會被記恨。

    謝時當即勸道:「爹,您可別管人家家事,別到時候你自以為是為了人家蔡嬸好,結果人家不領情,你反倒還要遭埋怨,你若是可憐蔡嬸,偷偷接濟她便是。」

    謝巨一想也是,蔡嬸就這麼一個兒子,好賴她都願意養著,外人也沒法摻和,遂點了點頭。父子倆才結束這個話題,提起相看鋪面的事兒。

    飯畢,謝時道:「爹,我先去食堂看看,安排一下今日的菜色,家裡的圓子等我回來再包就可以,您昨天累了一天,歇著吧。」圓子即湯圓,不過這會大家都叫做圓子或是浮圓子,湯圓這名兒還沒有出現。

    謝巨心想自己待會還得準備祭祖的果品和三牲,確實也沒有時間做圓子,便點點頭,又吩咐謝時:「今天早些回來,傍晚要拜神祭祖呢。」謝時應下,放下碗筷便帶著王甲出門了。

    到了食堂後廚,庖廚們果然已經在擀皮打算做湯圓了,吳柏本來還在指揮徒弟,經大徒弟提醒,才知道謝時來了,見此趕緊迎上去,「謝廚您快來幫我嘗嘗這餡兒,以前年年都是這麼做的,今年一嘗卻覺得有些不對味,您看是否要改進一下餡料?」

    謝時上前,見他做的是尋常的紅豆沙餡兒和黑白芝麻餡兒,洗乾淨手,各捏了一小團餡放入口中品嘗,等敏銳的舌尖嘗完,問題也出來了,「豆沙餡沒有過濾,口感不夠柔滑綿密,芝麻餡也是同樣的道理,還有白糖放太少了,稍顯寡淡。之所以從前不覺得,現在卻覺得不對勁,」說到這,謝時看向吳廚,笑道:「那就要恭喜吳廚,這一年來,不僅廚藝長進了,連品味的功夫也提高了。」跟著謝時學了半年,吳柏不僅學了足以寫成半本書的菜色,吃慣了謝時做的東西,連品評鑑賞的能力都拔高了。

    吳柏聽他這麼一說,也恍然大悟,好似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天天吃香醑妙饌,舌頭習慣了,一日吃了手藝一般的東西,可不就覺得不對味嘛,這是很淺顯的道理,只是他還沒反應過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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