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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01:36 作者: 桃之麼
何重恩的這句話無疑像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探監不能帶這麼多的人,何重恩本來只想帶韓子封和周鋮兩個人去的。
但是看著魂不守舍的韓子封,何重恩還是選擇把江願帶上。畢竟多一個人看見的東西是不一樣的,江願夠敏銳,也大概是他們之中唯一能勸得動韓子封的了。
一路無話,韓子封摸著自己耳骨的那一排耳洞,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江願不願意打擾他,只能用手機跟著姜祈講著早上發生的事情。姜祈在開會,沒有辦法回復他,他乾脆也收了手機,思索著覃言和石早的故事。
周鋮是在好奇,也在抗拒,以前他覺得他演得足夠好了,但是當他知道覃言是有原型的時候,突然就有了巨大的壓力。
何重恩神色中則有些悵然惋惜,其實韓子封說的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再多加上一重感情,他突然覺得這個故事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當一個人把親情和愛情都灌注在一個人身上之後,把身與心還有全部的信賴都交託給了那個人。有一天支撐起來他的那片天空突然倒塌,這樣的結局會有多慘烈。何重恩不敢想。
他也總算知道了,為什麼那個人總是強調,所有的都可以改動,唯獨有兩條,第一是不能給覃言這個角色安排任何愛情的戲份,第二個要求是,最後一幕必須完整的呈現出來。
何重恩突然醍醐灌頂,瞬間地清醒了,那個人明明不在意任何東西,為什麼偏偏同意他拍這部電影。
他想要的無非是在用這部電影勸說石早好好活著,好好生活。
別人或許讀不懂,但真正的石早應該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監獄的安檢很繁雜,幾個人陸續的刷了身份證登記了所有的信息。
何重恩之前來過,信息都在冊,簽個名字就可以了。而韓子封也早早停了筆,他雖然有些好奇,但是看著獄警什麼都沒說,也不敢在這種地方隨意地聊天。
「犯人名字。」獄警問道,核實預約的信息。
「譚汶。」
「等一下,有人會帶你們去。」
周鋮眼睛眯了一下,突然覺得匆匆過來的獄警長得有些面熟。
在邁進最後一道鐵門時,似乎連空氣都不自由了起來。沉默了一個多小時的韓子封開了口。
他看向江願,「你不是問我為什麼石早會恨覃言嗎?」
江願點了點頭。
「因為,愛有多少,恨就會有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之前說過的,小韓子的攻很早就出場了。
只不過形式比較特殊而已。
這一對其實也不會虐的,該虐的電影裡面已經虐完了。
第二十三章 ·兒子愛人?再等一等!·乾爹不在,就疼……
「你不是……」周鋮看著過來的獄警有些怔愣。
李肖然也想起來他是誰了,畢竟他們工作特殊,見過的陌生人著實不多,但是他上回見這人的時候是在劇組,劇組的話……「小韓?」
這次是實打實地驚訝了。
韓子封點了點頭,「李警官。」
「李警官,麻煩了。」何重恩哪裡知道裡面的彎彎道道,探視時間上監獄長已經給了他們方便,他們耽擱不起。
李肖然帶他們向里走,又過了幾層鐵門。拍電影這事兒他知道,何重恩跟他們上司有點交情,據說跟譚汶也有舊,雖然劇本他沒看過,但是因為涉及真人真事,片子他們內部已經審過的。只是上次去找韓子封的時候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更沒想到韓子封會跟這部電影扯在一起,也不知道譚汶見著人時是什麼表情。
他之前已經把譚汶先帶去了會見室。
經過左右兩邊一扇扇鐵門,已經能瞧見會見室的牌子了,江願看了一眼韓子封,拍了拍他的肩,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韓子封需要的也不是他。
儘管他的手都是抖的,但韓子封卻不是真的六年沒有見到譚汶了,但是實打實地這樣面對面好好談話似乎也沒有。
開始是那人不肯見他,後面見是肯見了,但那雲淡風輕的笑容總是能把他氣得跳腳,對於他的問題也都是避而不答。
所以他一直在問導演,他就是想知道這是劇本是哪裡來的,這個故事何重恩又是從哪裡聽說的。
電影拍攝快一個多月了,看著詳細到細節的劇本,他心中隱隱有著猜想,卻又不敢過多地去想,生怕自己的歡喜落成一場空。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了。
「你們聊。」
裡面都有攝像頭監聽設備,只不過他一身制服的人站在裡面估計會造成不小的壓力。
周鋮若有所思地看了離開的李肖然一眼。
何重恩一張嘴更是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譚爺。」何重恩抱了抱拳,倒是道上的規矩。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了,聲音中還帶著嗤笑,「小四子,少給我來這套,你要是再這樣……」
「您就是瞅著我再礙眼,這次您也不得不見,喏,這是《深潭》的演員,您要不要猜猜誰是誰?」
周鋮有些自嘲,果然何重恩一直不肯告訴自己是對的,他雖然能演,但就是演出來的東西跟譚汶骨子裡帶的氣場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他很難形容譚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長相應該不能用英俊來形容,倒不是說他長得不好,但是一個人氣質太強烈都會讓人忽視他的長相。譚汶大概就是這樣的人……
梟雄。周鋮腦子裡閃過了這個詞。
如果譚汶不是一身囚衣,怕是他真的以為自己是他的手下。可就算是這樣,譚汶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向自己的時候,周鋮還是本能的避過了他的目光。
「都坐吧。」譚汶有些好笑,這些人都傻了嗎?明明有凳子不坐。
雖說每一個來見他的都差不多,他說東別人不敢往西去。
除了一個人。
譚汶眼底有些溫柔的波瀾。
「你們誰有問題趕緊問呀。」何重恩也無奈,跟譚汶道:「他們對劇本有一堆問題,我招架不住只能帶他們來了。」
「怎麼不坐?」譚汶發現還有一人杵在門口沒有坐下來。
江願無奈道:「譚叔。」
「你管我叫什麼?」譚汶覺得這個詞挺新鮮,殊不知何重恩都捏了一把冷汗。
「小九跟石早同輩,石早喊您乾爹,我叫您一句叔叔不為過吧?」
「你演程小九?」譚汶挑眉。
江願點點頭。
譚汶失笑道:「那小子可沒你一半機靈。」
話鋒一轉便好奇道:「那誰演小早?」譚汶眼睛毒,看見江願身後還有一個人,只不過身形相仿,卻是被江願遮嚴實了。
江願笑眯眯地繼續問:「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問。」
「譚叔您跟石早是什麼關係?」
譚汶眯著眼睛盯著江願瞧,不知道過了多久,但空氣中是難耐的膠著,何重恩腦子裡正飛快地想著怎麼打圓場。
譚汶開口了,「我愛他。」
「不,譚叔,我想問的是他跟您是什麼關係。」江願把譚叔兩個字咬得生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差著輩分。
「我是他乾爹。」江願不用回頭都知道自己的衣擺一定已經皺得不成模樣。
「我還是他愛人。」
何重恩倒抽了一口冷氣,生怕江願問出些什麼不該問的話。
周鋮看向譚汶的表情倒是多了一絲敬佩,「我也想問一個問題,石早的生父真的是你殺的嗎?」
譚汶食指敲了敲扶手,哼笑道:「他就是個人渣畜生,那是老子做過最不後悔的事情。」
「那你就沒有想過被你扔下的那個小孩嗎?」聲音是從江願背後傳來的,聲線壓得很低,可連聲音都發著顫。
何重恩來不及阻止只能暗暗叫苦,這群不省心的熊孩子。
「他會過得很好的。」譚汶的聲音淡淡的,鷹眼卻微微眯了起來,視線落在了江願的身後。
「是啊,很好,沒有你可好了,以後的日子就是順風順水,老婆孩子熱炕頭。」韓子封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度,聲音中還透著委屈。
譚汶反而溫柔地笑了,「他要是敢找別人,老子恁死他。」
江願感受到身後的人終於鬆了他的衣擺,努力地平復了呼吸,也笑了。他知道韓子封的心結算是解了,也學著何重恩拱了拱手,把身後的人扯了出來。
譚汶的眼睛睜大了,斜倚在凳子上的姿勢也坐直了。
何重恩笑道:「我挑的石早不錯吧。」
不錯的石早卻一點都不顧及導演的小心臟,一步一步地走向譚汶。
「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您。」韓子封面無表情,「都說譚爺一諾千金,說過的話自然也不會是忽悠人的。」他指的自然是譚汶方才跟江願跟自己說的話。
譚汶長嘆了一口氣,他就說這麼多年敢頂他肺葉子的,叫他坐著偏站的,估計也就這麼一家,別無分號。
「當真。」
「您當年說等事情了了,爺倆好好過日子。」
「當真。」
韓子封總算嘴角抿了抿,有了笑意。
其實他原本想問的並不是這個,只是突然間他不想問了,自首前一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生父究竟是怎麼死的,他明明記得他沒有上飛機,可是醒來時卻在飛機上,夢中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事實還是大夢一場,其中的樁樁件件,他往後有的是時間跟譚汶掰扯清楚。
韓子封半蹲下來,眨巴著眼睛。
「不想問別的了?」譚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這孩子見自己是有多緊張?這一腦門的汗。
何重恩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韓韓韓韓韓子封這是要入戲還是……
周鋮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大概知道為什麼拍戲的時候韓子封眼中會有如此濃烈的感情了。不是對他的,而是對覃言的,或者說是對譚汶的。
雖說還沒有陷進去,但心底總是有些落寞的,起身對何重恩點點頭,「我沒什麼問題要問的了,我在外面等你們。」
末了又看了眼譚汶,對他抱拳拱了拱手。
何重恩看著眼前的這幅父慈子孝的場景,張了張嘴,江願笑著提醒他,「您不是還有一些問題要問譚叔嗎?我們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