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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01:01 作者: 蛋黃色圖
一天一天。
我們總是習慣把早餐帶進早讀的教室,很少打架卻總是遲到,廣播操永遠抬不起手臂邁不開腿,眼保健操總是睜著眼做,上課困下課醒。周末不是泡吧就是聚餐,還得是自助的那種。如此種種其實沒什麼可多說的。校園時光最沒有新意。重複的年級重複做重複的蠢事,可偏偏,我們都笑的那麼開心。
那時我無比慶幸我們是同桌。
高一。
高二。
高三。
日子不急不緩,除了黑板上的倒計時,仿佛看不出變化。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喜歡潭。
我看多了他的喜悅,他的暴躁,然後更喜歡。
偷偷喜歡。
然後我成了潭最鐵的兄弟。
這並不是好事。
我也是很多年之後才慢慢懂得,喜歡一個人要麼一開始就做情人,要麼永遠都只做朋友。此外。就是愚蠢。
偏偏,我們都是從愚蠢一路走過青春。
2.4
喜歡一個人的情緒其實是可以被控制。
至少我可以。
守著我內心巨大的秘密,仿若寶藏,暗自竊喜,小心翼翼,又有點心酸。
我以為我和潭大概永遠都會是這樣了,同桌到畢業,去不同的大學,遇到不同的人,時常聯繫,沒什麼不好。
☆、《好在》(二)
3.1
可能有意外的才叫生活吧。
而蔣笛就是那個意外。
星期一的晚自習,潭告訴我說:「我可能要戀愛了。」
當一樣東西不屬於任何人的時候,你不會感覺到緊張和失去。可一旦它有可能會屬於誰,你仿佛失去了它一萬次。人也是。
我感覺我愣怔了好久。
潭推我的手臂:「怎麼了?不想知道是誰嗎?」
「誰?」
「蔣笛,二班班花。」潭洋洋得意,「就每次上下課都從我們窗口走過的那個,我已經打探清楚了,她還沒有男朋友。」
我突然很生氣:「她不行。」
「為什麼不行?」
「我喜歡她,你別跟我搶。」
潭笑的很大聲:「多大點事兒。我還當什麼不行呢。」「不過你同不同意我可不管,大不了公平競爭。」
「你認真的?」
「廢話。」
「好。那就公平競爭!」
晚自習結束我才反應過來我到底說了什麼。什麼狗屁公平競爭,什麼我喜歡蔣笛,到底誰是蔣笛?!
我突然覺得莫名其妙的委屈。胃裡直犯噁心,說不出的難受。
喜歡潭,我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然後一錯再錯。
3.2
現在回憶起來,追蔣笛大概是我和潭一起做的最可笑的事。
相比於潭的鬥志昂揚,我顯得興致缺缺。本來,我喜歡的人壓根就不是蔣笛。
一直到了現在我也想不通為什麼當時說好要公平競爭的兩個人真的那麼天真地堅持著「公平」兩個字,也只堅持了「公平」兩個字。
比如,只要有約會,我們從來都是三人行。潭會先約蔣笛,然後非常正直的約上我。
這種毫無競爭意識的追求簡直跟他不思進取的學習成績一樣。令我哭笑不得又覺得他可愛至極。
看電影,蔣笛坐中間,我們保鏢似的坐兩邊;吃飯,蔣笛坐對面,我和潭排排坐一邊。
慢慢的,蔣笛就不怎麼愛跟我們倆出來了。
現在想來不是潭缺心眼兒就是蔣笛覺得我倆都缺心眼兒。
簡直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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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故事的轉折在一個星期二的中午。
剛吃過午飯天突然下雨。
雨不大,打在身上也不冷。但就是潮乎乎的讓人心煩。
我胃病犯了。懨懨趴在桌子上假寐。
潭在旁邊精神抖擻,準備在午飯時間溜出去校門口的小賣部買傘給蔣笛獻殷勤----這場雨下的突如其來,絕大多數人其實都沒帶傘。潭沒有,我沒有,蔣笛也沒有。
「我要去給蔣笛送傘,你別跟我搶啊!」
我懶得理他,轉頭繼續趴著。
「你昨天沒睡好麼?都趴了一個上午了。」
「嗯。」我含糊的應著。
我其實最受不了別人噓寒問暖,麻煩。
潭看我困得慌也就不打算吵我,準備一個人去買傘。好巧不巧,地理老師扯著一張不及格的地理試卷勒令潭去辦公室接收額外輔導。
當時潭的臉一下子拉到了地上。可憐兮兮的拿著卷子一步三回頭的去了辦公室。
我看了只想笑。
得,我幫他去買一把吧,省的他待會兒回來還得冒著雨跑一趟,說不定待會兒校門關了還得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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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冒著雨出了校門,直奔小賣部。
我高估了自己的胃。
剛回到教室就覺得怎麼坐怎麼不舒服。
忍了忍沒熬住,把買來的新傘放在了潭的桌子上就一個人去了醫務室,還讓班長幫我請了一節課的假。
吃了胃藥,迷迷糊糊地在休息室睡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推門的聲音。
睜眼,就是潭被放大的臉。和一臉的不善。
「你是不是傻逼啊!」
「???」
「你就這麼喜歡蔣笛?」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你就為了蔣笛?」
我覺得當頭一盆水淋下來,狼狽不堪。我側過身背對著他。
「說話!」
「胃疼,不想說話。」
「你真為了蔣笛?」
我覺得說什麼都累。「你覺得是就是。」
我能感覺到背上持久沉默的目光。我有點犯困。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隱聽到了上課鈴。
終於,「餵……」
……
「我不追蔣笛了……」
……
「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上課了。」
……
潭走後我才把身體躺平。他說他不追蔣笛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潭在我和蔣笛之間,選了我。
我甚至有點想哭。
3.3
回到教室的時候,潭剛從廁所回來,帶著一生廁所驅蚊液的氣味。我嫌棄的躲了躲。
潭知道我最受不了廁所驅蚊液的味道,刻意噁心我似的對著我張開了手臂,笑的賤兮兮:「來,抱抱!」
我一掌呼了過去。
心裡卻感動。
我做好了會尷尬的準備。卻沒有。
我多感激,一次意外的烏龍,潭選擇了我。
我呼完一掌,又傾過身去虛虛地拍了拍潭的肩膀。輕聲說:「我也不追蔣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