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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就這樣和軍子分了？」

    「嗯。分了。」

    「當初你倆在一起也不容易，真捨得？」

    「你多大了？問這種問題……我小時候特別愛吃一種酸味的水果糖，大姨國外帶回來的稀罕貨，就那么小小一盒。家裡來了小客人，我媽就要求我分享，我捨不得，然後耍賴，再不行就哭，死都不撒手。最後我媽只能拿了別的零食給他們。那個時候我可以說捨不得，因為我知道只要耍賴就可以被妥協。」

    「現在你照樣可以耍賴，這不你強項嗎？每次我看軍子都拿你沒辦法。」

    「都說單身狗單純呢，我看就剩蠢了。」

    「沒勁了啊你，說你的事兒還不忘打擊我！」

    「你就瞅著這些年他怎麼被我欺負了，你怎麼不看看我多稀罕他呢！你到底誰兄弟，胳膊肘老往外拐啊！」

    「軍子也算外了？得，向你向你，以後都只向著你。」

    「勉勉強強吧。」

    「那你稀罕他還跟他分手，作天作地是不是！」

    「你懂個屁！如果只要稀罕就能長久，那我天天說一百遍稀罕他，從早上說到晚上。」 「可愛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愛他，卻沒辦法再和他一起生活。多……普通的一件事。」

    「這麼多年，翻頁了？」

    「翻了。」

    「我都替你們難受。」

    「可別了。我們可受不起。」 「不過，也差不多該到頭了。七年了，不是有七年之癢這麼一說嗎？我們現在癢都不癢了。我都想不起來熱戀那會兒什麼感覺了，再看現在，每次出差，幾天不見都不帶想的。」

    「可我瞅著軍子現在看你的眼神也不像是沒一分情意了啊。」

    「說愛也都還愛著，說散了也沒有那麼活不下去，熱情冷了卻沒還沒有冷透，現在分手兩個人都不難堪。」

    「就這樣了？」

    「不然呢？再不習慣，熬過去就好了。」 「所以說年輕真好呢！頭幾年，越是困難重重，我們仿佛就綁的越牢。什麼後果，什麼未來都他媽通通是狗屁。」 「可是到了今天，我們還能自私多久？有的東西不是你的，搶來了也要還回去。沒有就是沒有，不行還是不行。沒有餘地。沒有轉機……有時候我常常想，我們兩個中間哪怕有一個是女的，哪怕有一個也好啊。你看，我連這種念頭都有過。」

    「軍子怎麼說？」

    「他啊，你知道他是個大孝子。家裡頭就剩一個老太太。老太太一個人起早貪黑把他拉扯大也不容易。每次我跟他回家，都裝作是同事朋友，老太太從來也沒懷疑過，忙裡忙外收拾招待。每次老太太拉著我的手，她那手糙得就像是沙皮，一個勁兒說他家軍子有沒有給我添麻煩啊，還說軍子也老大不小了，沒里外里也都還過得去，怎麼就沒一個女朋友，要我多關照著點兒，我心裡難受。」 「前段時間老太太病倒了，我陪著軍子去看她，看著老得更快了，精神氣也差了許多，軍子什麼都沒說，一個月，只回過家兩趟，我就知道我該放手了。我霸占了人家兒子七年，也該還了。」

    「所以分手是你的意思？」

    「我？哈哈哈----我只是替他說了他說不出口的話而已。我來說也沒什麼不好，就讓他欠著我吧，總比到頭來塵歸塵，土歸土要好。」 「他以後想起我，記得的都是我的好。何必在糾纏不清中把最後的情意都磨成累贅，憎惡。」

    「就你看得開！」

    「我看不開啊……可我還能怎麼辦。怕失去就主動放棄。」 「還是你來教教我，我該怎麼辦？」

    「我以為七年把愛都耗盡了，可真的說出分手，我心裡就好像空了一塊。我知道熬一熬，有一天也會過去，可我一想到他身邊以後會有其他人，我恨不得現在拿刀去捅了他。可我也只是想想。」

    「成了，分了就分了，你不說了嗎，現在分兩個人都有尊嚴，挺好的。多少人愛到後來變成敵人，都沒有你們聰明。」

    「嗯。」　　　「不早了，我回去了。」

    「你成嗎？要不我過去陪你再喝點兒？」

    「不至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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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貪得》篇----【完】

    ☆、《參商》（全一篇）

    （一）

    參耽被困在房中半月。

    商殷便在參府門前跪了半月。天黑來，天明歸，他連白天跪的資格都沒有。

    參府門檻及膝高，縱有萬般情意也是高攀。

    真心萬金，不值一文。

    「不說你們都是男兒身，且說門不當戶不對，你拿什麼來配我兒！」

    「若門當戶對呢！」

    「哈哈哈----」參潭仿佛聽到世間最可笑的笑話，「你記住，你永遠都脫不下這一身布衣！」

    「若門當戶對呢！」

    「痴心妄想！你憑什麼？」

    「我會去參軍，我會立軍功！三年不返我便是死在沙場，無邊白骨如你所願----若我回來，把參耽還我！」

    （二）

    商殷走了。

    留下一行小書：三載歸，不相負。

    寥寥幾個字，參耽三年讀爛，最後和紙吞了。

    相思入骨卻有盼頭。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參耽等來捷報連連。

    商殷從不騙他，最後一年，城門外千騎榮耀歸故鄉。百姓從城門口迎到宮門前。

    商殷一朝拜將封王。

    參耽替他開心，也替自己開心。一騎快馬向著商殷奔去。

    商殷本就英朗，參耽抬手撫上他眉骨駭人的傷疤，一直蜿蜒至耳後。參耽笑了：「多了道疤，怎的更好看了呢。」

    「嗯。」

    「還走嗎？」

    商殷只是緊緊擁住參耽。

    （三）

    那是最快活的日子。

    身處其中而不自知，匆匆又到分離時。

    邊疆戰亂又起。

    「此戰我一定會去。」

    「你曾經是為我。」

    「這次也是。」

    「不是。」

    參耽早就知道戰場回來的商殷心裡不僅僅只有他，他的心裡多了國，多了天下。

    曾經為他一人奔赴沙場，如今卻也要為了萬人舍下他。

    商殷依然愛他。

    奈何世事逼人。萬里黃沙埋枯骨，英雄無冢。三年的浴血殺伐，早就身不由己。

    萬軍之首，於國於家，他都非去不可。

    參耽知道自己再也攔不住。

    「可有勝算？」

    「不勝不歸！」

    「只要人世還有欲望，戰永遠不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