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你玩我頭髮我都忍了，別、摸、我、頭。」

    蔣垚看見唐棠的惡魔微笑，把手收了回來。

    唐棠也沒再打擾他寫東西，坐在旁邊打兩盤掃雷等。

    「喂，醒醒，怎麼還睡著了？我就說掃雷不好玩嘛。」蔣垚喊他，唐棠這才睜開眼睛。唐棠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爬起來的時候還習慣性去摸摸嘴角。

    「你睡覺還流口水啊？動作這麼熟練。」蔣垚給他扔了一小瓶可樂，讓他提神醒腦，「一會兒吃什麼？我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點外賣吧。」

    唐棠把可樂擰開：「我睡覺不流口水；隨便什麼都行；阿姨去哪兒了？」

    蔣垚真就隨便在外賣軟體上看了：「她帶茜茜姐去醫院看心理醫生了，我估計她夢想是退休後當社區婦女主任。」

    唐棠在旁邊「嘿嘿嘿」笑。

    他來了也好幾次了，從來沒認真打量過蔣垚家是什麼樣子的。蔣垚有兩個房間，他的臥室和書房，主要是書房也只有他一個人用。蔣垚意外得很能收拾，寢室里都跟大家混一塊兒了，東西混著用混著拿，也看不出來，家裡就整齊多了。

    蔣垚看很多書，一面牆都是書櫃，一直頂到房頂，什麼都有，從名著到漫畫，還有一些初中的時候喜歡看的玄幻網文。右下角偏僻的地方還有一些被翻爛了的初中教科書。唐棠回頭看一眼蔣垚，蔣垚也在盯著他看，沒說什麼別的，應該是默許他能拿。唐棠隨手抽一本科學書出來，裡面全是筆記。

    蔣垚字還挺好看的，就是寫的很草也很好看，這還都是鋼筆字——唐棠都想得出來，他那麼好看的手，捏著一支看上去很牛逼的鋼筆寫字的樣子。

    結果他頭一偏，看見旁邊架子上的筆筒里，有一支掉了漆的粉紅色鋼筆……

    「誒，我跟你講個笑話，我初中是學霸班的，雖然是個吊車尾。」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沒有處分沒有冒險的學生時代是不完整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唐棠聽他說過說他們學校，不是這邊最好的，但是還行。

    不可能學霸班出來的還能淪落到職高來吧……

    「唉看到你拿我以前的書又想起來了，每天睡兩三個小時，吃飯都在學，還是……」蔣垚似乎是想起什麼很不好的回憶，眉頭都皺了起來，「幫個忙，那些書全收拾出來扔了吧。」

    他的語氣一下子冷了，聽上去特別失落。唐棠不知道他突然怎麼了，看他過來把自己手上的書搶走甩進牆角，然後蹲下來準備清空放著初中教材的那兩格書架，一小疊一小疊得扔進牆角堆起來。

    唐棠隨手撿起來兩本翻翻看，一樣都是筆記，或者錯題摘抄。書里掉出來一張紙，四個大字，恆明中學，外頭套了個圈兒，旁邊還有三個越來越大的感嘆號。

    是N市排名第二的高中。

    他是想去這兒？

    「別看了。」蔣垚把唐棠手裡的紙搶過來揉了，很爽快得扔進廢紙簍，仿佛沒有那東西存在一樣。

    「你成績……不好？」

    「廢話！」蔣垚頭一次這麼不耐煩得回答唐棠的話，又甩了一本《xxx習題精選》，道歉，「抱歉，不是沖你。」

    「之前軍訓的時候我聽你們聊天，說中考前都在玩兒怎麼怎麼樣的，我不是很懂，怎麼還有學校會放任學生大考前玩的，我當時可忙了。」

    「……我就是不懂，一直有人跟我說，努力就會成功，努力就會成功……」蔣垚把那兩格徹底清空了，坐在地上看著突兀的兩個黑洞，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好累啊，我不想學了。」

    唐棠不能從他破碎的言語裡聽出什麼來，就幫他默默得收拾著。他感覺自己好像不應該去看那些書，明明氣氛還行的，這會兒卻惹的蔣垚不開心了。

    「這些你清出來要幹嘛？」

    「賣廢品吧，請你吃棒冰。」

    三年，換成錢就三塊，倆人在小區門口的冰櫃裡買了兩根一塊五的鹽水棒冰，一邊舔一邊回去。

    雖然唐棠很想提醒蔣垚他病剛好還是別吃了吧，但是想想這人心情不好，也沒多說什麼。

    這個天兒吃冰激凌最好了，又不是很冷，天涼化得也慢。倆人進門兒，蔣垚招呼布瑞恩過來，還分他半個棒冰舔舔。

    唐棠如法炮製，喊凱茜過來，老貓就看了他倆一眼，高貴冷艷得走掉了。

    蔣垚說實話是不喜歡現在的生活的。怎麼說呢，就像那些退了休的老頭老太太一樣。

    職高果然是職高嘛，每天課挺清閒的，語文數學英語專業，其他自習活動班隊一大堆，作業又少，還沒有老師藉口「體育老師生病這節課我來上」，被換掉的體育課自習課會在某一天突然出現——他一點都不適應。

    不是多麼熱愛學習。作為一個思想正常的好學生，學習這種事兒不是熱愛，而是應該。

    他初中經過了非常恐怖的一段時光——整個初三，每天沒命的學。他差點以為自己要考的不是中考而是高考。

    高考還能復讀，中考這輩子就這一次。

    但是意料之內，沒有驚喜。

    別人跟他講的「只要努力一定會成功」，並沒有在他身上得到證明。

    沖不動了，累了。退休老年人就抱著茶壺曬太陽吧。

    外賣點的是燒鴨飯套餐，簡單還好吃，配了檸檬水兒，一邊吃一邊喝，才一半居然覺得撐。倆人躺沙發上躺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