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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50:43 作者: 艾米
    她想到衛國可能不在人世,心裡一陣絞痛,慌忙想其它可能,把這種最可怕的可能徹底淹沒掉。

    那一夜,很難熬,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著過沒有,因為她的腦子一直在運轉,一刻沒停。也許她還是睡著了一會的,但因為在夢裡也是想著這件事,所以睡著沒睡著,感覺都一樣。

    第二天,是星期天,victor肯定會去church(教堂),岑今決定去church門外碰他。她不讓芷青跟她去,說她單獨跟victor談比較好。

    她走之前跟小今打了個招呼:「我到church找victor談談,只是問他幾個問題,你不要----擔心----」

    小今囑咐說:「don’t be stupid! don’t ask stupidquesti內容已被和諧!(別傻乎乎的,別問傻乎乎的問題)」

    「我知道。」

    「我今天不去church了,我不想看到你在那裡----make a scene----(鬧事,出洋相)」

    「我不會的。你----別打電話告訴他這事,不然----」

    「我不會的。」

    她開車去了小今的church,先到裡面轉了一圈,沒看到victor,然後就站在停車場等。

    終於看到了victor的車開進了停車場,停下了,然後看見victor從車裡出來。她急忙走上去,打招呼說:「victor,我想找你談談----」

    victor吃了一驚,等看清是她,馬上很有禮貌地說:「岑阿姨好,您想在哪裡----談?」

    「對面有個麥當勞,我們就去那裡吧。」

    兩人進了麥當勞,找了個僻靜的桌子坐下,因為是星期天上午,店裡沒什麼人。

    她也顧不上買吃喝,就那麼空手坐在那裡,急切地問:「小今那個紅髮夾,是你給她的?」

    victor顯然被打了個冷不防,好一會才承認道:「嗯,是我給她的。」

    「你又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買的。」

    「別撒謊了,你知道那不是----買得到的,那是我的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為我做的----」

    「那個----以前很多的----那時很多人----做髮夾----」

    「不可能,兩個紅髮夾做得一模一樣?」

    victor猶豫了一會,回答說:「是我----爸爸給我的。」

    「你的意思是劉----正輝劉律師?」

    「不是,是我的----biological father(生父)----給我的----」

    「他是不是叫----尹衛國?」

    victor默認了。

    她激動起來:「你是尹衛國的兒子,為什麼我上次問你的時候,你不承認呢?」

    「我沒有不承認啊!」

    「怎麼沒有?你說你爸爸----」

    「你上次並沒問我是不是----尹衛國的兒子----」

    她噎住了:「但是----我問了你----爸爸是誰呀!」

    「我也回答了----我爸爸是誰----」

    「你----你----我還問了你----媽媽----姓什麼。」

    「我也回答了你,我媽媽姓什麼。」

    「但是你媽媽----不是姓鄭的嗎?」

    「那是我的biological mother(生母)。」

    「你到底有幾個媽媽幾個爸爸?」

    「兩個爸爸----兩個媽媽----」

    「你的----biological mother呢?」

    「她----去世了。」

    她一驚:「去世了?她跟我差不多年紀吧?」

    「是車禍。」

    她心裡一緊,仿佛親眼看見那個年輕氣盛的鄭東陵,被一輛汽車撞飛起來,倒在血泊里,不由得感嘆命運無常,無論什麼人,都不該遭逢這樣的災難。

    沉默了一陣,她問:「那你現在那個姓李的----媽媽----」

    「她是我爸爸的----第一個妻子----就是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結髮妻子----原配----」

    「你爸爸----跟她離過婚?」

    「嗯,我爸爸跟她離婚之後,就跟我媽結婚了----」

    「那後來----」

    「後來----我爸爸賺了一些錢,給我媽買了一輛車----我們家是g市很早有車的家庭之一,當時是很----榮耀的----但也因此害了我媽----」

    「後來你----爸爸就跟他以前的妻子復婚了?」

    「嗯。」

    「那你跟你的----biological father(生父)一直有來往?」

    「他在g市的時候,經常去看我,但是後來他去了o市,又去了p市,我們見面的次數就少了一些,但是他仍然會找機會去看我----」

    「你這個紅髮夾----」

    「我以前在他那裡看見過,他總是放在他的錢包里,我從他錢包里拿錢時看見過。」

    「你問他要來的?」

    「嗯,我看見petal有一個,跟我爸爸那個一模一樣,我就問他要來了。」

    她無語了,感到自己已經靈魂出竅,明明應該昏厥過去,卻非但沒昏厥,還很鎮定地打聽更多細節:「有一天,petal從教堂回來,問我『竹馬青梅』是什麼意思。這個詞是不是你----告訴她的?」

    「我----對她說過----我和她是----竹馬青梅----小時候----一起玩過的----」

    「你還記得----小時候跟petal一起玩的事?」

    「記不太清楚了,但我爸爸記得----」

    「那首《往事只能回味》的----詞曲----是不是你幫petal抄的?」

    「是我幫她抄的,她聽我唱了,就想用提琴拉出來,我就幫她抄了樂譜。」

    「這歌是你----爸爸----你的biological father(生父)教你的?」

    「不是。」

    「那你在哪裡學來的?」

    「網上就有啊。」

    她提醒說:「這是一個很老的歌了,你怎麼會注意到它?」

    「我看到裡面有『竹馬青梅』幾個字----」

    她簡直要昏倒了,分不清面前坐的到底是victor還是衛國,連愛一首歌的理由都是一樣的!她勉強支撐著說:「我----就是想問你這幾個問題,謝謝你----如實告訴我----」

    「阿姨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去church(教堂)吧,小今她----今天不來了----」

    「她是不是病了?」

    「沒有,沒有。」

    「阿姨,請你告訴我,她是不是病了?如果是病了,我----想去看她。」

    「她沒病,真的,你不要去看她。這幾天,請你別去找她,也別給她打電話,我----你先等幾天----我有些事要----sort(理清)一下----」

    他懷疑地說:「她肯定是病了吧?不然她怎麼不來church?」

    「她沒病,她聽說我要找你問幾個問題,她怕我make a scene(鬧事,出洋相),不敢來了----」

    她看見victor很理解地一笑,覺得跟衛國的表情一模一樣。她不等victor起身去church,就率先離開了麥當勞,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車裡,開車回家。

    她像高燒病人一樣,開著車在公路上跑,但感覺像是駕著棉花在天上飛,不記得是怎麼回到家的了,一切都靠多年養成的慣性,慣性開車,慣性停車,慣性進車庫,慣性關車庫門,然後慣性進了家居室。

    芷青等在那裡,但小今沒見人影。芷青一見她就問:「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問得怎麼樣?他是不是----衛國的兒子?」

    「是。」

    她生怕他會問「那他上次怎麼說他爸爸姓劉」,那她又得淘神費力解釋一遍victor的兩個爸爸兩個媽媽,而她現在一點精力都沒有。

    還好,他沒問,只沮喪地說:「我昨天就猜到了。」

    她沒問他猜到什麼,只問:「小今呢?」

    「在樓上。」

    「她沒事吧?」

    「她會有什麼事?」

    她上了樓,看見小今的臥室門關著。她遲疑了一會,舉起手,在小今的門上敲了兩下。

    小今開了門,問:「媽媽,你----問了victor了?」

    「嗯。」

    「你問什麼了?」

    「我問他----爸爸是誰。」

    「你上次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上次問得----不全面。」她把victor兩個爸爸兩個媽媽的事說了一下,安慰說:「沒事,你----忙你的吧----」

    芷青也上樓來了,把她拉進主臥室,關上門,說:「我昨晚想了一夜,今天又上網做了研究,我想通了。先天性心臟病不遺傳,很多人動手術後就徹底治好了,不會再犯。petal今後主要是在美國生活,完全可以不跟victor的那個媽來往。兩個孩子感情好,我們做父母的,就不----干涉了----」

    她嘆了口氣說:「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那你擔心什麼----」

    她說不出口。

    但他又悟出來了:「你的意思是----petal----和victor----」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迴避了,老實承認說:「我擔心petal是衛國的女兒。」

    他啞巴了,好一會才說:「那你----這是----承----承認你跟他----有過----」

    「到了現在這個份上,還有什麼承認不承認的?是的,我那時跟衛國----有過那種關係----」

    「什麼----時候?」

    「你到藺楓家----修墓的時候----」

    「你那是為了----報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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