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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50:23 作者: 艾米
「這有什麼跟不上的?又沒考試。」
「不是有托福考試嗎?」
「那個也不是統考,隨自己的便,你想考就考,不想考就不考。」
「那你就完全不考托福了?」
「我考托福幹什麼?」
他想想也是,既然她根本不想在美國讀學位,考那個托福幹什麼?
他問:「那下學期呢?還註冊不註冊?」
「不註冊了,學費這麼貴。」
「那你的身份怎麼保持?」
「跟你結婚嘍。」
他喜出望外:「真的?」
「不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結婚我怎麼待在美國?」
他心一沉:「你跟我結婚只是為了待在美國?」
「你這個人真是一根筋,我待在美國還不是為了你?」
「我就是希望聽到你說結婚是因為愛我。」
「本來就是因為愛你嘛。」
「但你不是這麼說的。」
「這還要我說?你自己不知道?」
他不想把本該很甜蜜的談話搞成吵架,便就此打住,改問:「那我應該給你買個戒指吧?」
她仍然有點兒氣鼓鼓的:「你看著辦嘍。」
於是他開始關心戒指的事,先查一下自己的老底,來美不到一年,已經還掉了格蕾絲的六千塊錢,算很不錯的了,但也沒攢下什麼錢,帳上有幾千塊錢,是用來付格蕾絲的車錢的,還沒攢夠,所以沒付出去,也許可以先用這筆錢給雲珠買戒指。
他到網上查詢了一下,看訂婚戒指一般得多少錢,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幾個論壇里談論的訂婚戒指一般都在一萬美元左右,還是小得像耳屎的一粒鑽石,隔遠了都看不見的那種。他知道雲珠經常上這些論壇的,還經常在那裡奔照片,如果他買個幾千塊的戒指送她,肯定很丟她的人,都不好意思拿到那些罈子里去奔。
現在他有點兒明白為什麼有人鋌而走險搶銀行了,因為他就很想去搶一大筆錢來,只是因為連銀行的金庫在哪兒都不知道,才沒有動手。
他跟格蕾絲說起這事,她笑著說:「你愁什麼?現在是她需要跟你結婚才能保持身份,你不管送她多便宜的戒指,她都會接受。」
「但這多不地道啊!這不是用身份拿捏人嗎?」
「那你怎麼辦呢?難道真的去偷去搶?」
他開玩笑說:「我還以為你會借錢給我呢。」
「我到哪裡找這麼多錢借給你?」
「人家都說你是富婆。」
「我這個富婆還是將來時態。你耐心等著吧,等我拿到遺產再借錢給你買戒指。」
「行啊。」
「就怕你等得,雲珠等不得,可別我還沒拿到遺產,雲珠已經跑掉了。」
「如果她要跑,遲早是要跑的。」
「你這種說法就不對了。如果你時時抓緊,她怎麼會跑?」
「我只能盡力而為。」
晚上,他跟雲珠說起這事,雲珠說:「你別指望她了,她拿到了遺產也不會借錢給你買戒指的。」
「為什麼?」
「哪個女人這麼傻?借錢給自己的情敵買訂婚戒指?」
他搞糊塗了:「誰是她的情敵?我嗎?」
「呵呵,看你傻得!你一個男生,怎麼會是她的情敵呢?」
「那你怎麼說她不會借錢給情敵?」
「我的意思是她不會借錢給你,讓你給她的情敵買戒指。」
「誰是她的情敵?」
「就是我呀!」
「你怎麼是她的情敵呢?」
「我怎麼不是呢?她那麼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
他真沒看出來:「不會吧?」
「別裝傻了。」
「真不是裝傻。」
她不肯多說:「沒看出來就沒看出來吧,我無所謂的。」
「你什麼無所謂?」
「我什麼都無所謂。」
「到底是什麼無所謂?」
她懶洋洋地說:「我已經說了,我什麼都無所謂。她喜不喜歡你,我無所謂;你喜不喜歡她,我無所謂;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你,我無所謂;你知道她喜歡你,故意裝不知道,我還是無所謂。」
「也就是說----你對我無所謂?」
「那你要我怎麼樣?成天吃你的醋?搬到別處去,把你和她拆開?」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談得上拆開不拆開?」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感情的事,我看得很透,她喜歡你就喜歡,不喜歡你的話,你怎麼努力都沒用。」
他又糊塗了:「她是誰?」
「不是誰,就是說說。」
他突然發現自己一點兒都不了解雲珠,一直都覺得她很透明,很容易理解,但眼下這幾句話又讓他覺得她一點兒也不透明,很不好理解。好在雲珠不好理解的時候是少數,大多數時都是明白易懂,為什麼喜,為什麼樂,清清楚楚擺在臉上,說在嘴裡。
打了將近一個月的工,雲珠賺了一千多塊錢,給父母寄了點兒錢回去,還給他和格蕾絲都買了點兒小禮物,剩下的給自己買了個名牌包。
那天他一回家,雲珠就拉他去看她買的包:「看,LV(路易·威登)的Neverfull,好不好看?」
他定睛一看,是一個棕色的大包,看上去也不像是皮的,好像是某種合成材料,上面有些暗黃色的花紋和LV字母,整個包要形狀沒形狀,要質地沒質地,花色也又老又土,如果她不說,他真不知道這就是名牌包。
雲珠得意地說:「沒見過吧?我就知道你這個老土肯定不會欣賞。來,到網上來看看,人家好萊塢明星都背這個包的。」
她把他拉到電腦跟前,指了些圖片給他看:「看見沒有?這都是電影明星,背的都是我這個包。」
那些人的確是背著她那種包,但那包也沒因為背包的人而生色多少,那些人啊,如果她不事先告訴他是電影明星,他還以為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路人呢。
雲珠當即背上了包,把相機交給他:「來,幫我拍幾張,我拿到網上去奔。我自己對著鏡子拍,相機總是擋住臉,有些角度也拍不出來。」
她換了好幾套衣服,以各種姿勢背上包,讓他拍照,然後就把剛拍的照片傳到電腦里,發到網上去了。不一會兒,他就聽她興奮地叫:「阿忠,快來看,大家都說我的包好看!」
他湊過去一看,真的有了好些個跟帖,都是讚揚的,有的讚美包,有的讚美腿,有的驚呼太美了,還有的感嘆「是我的菜」,有幾個說「被種糙了!被種糙了」還有幾個贊貼心男友。
他不解:「什麼叫『是我的菜』?」
「就是她們也喜歡這樣的包。」
「那什麼是『被種糙了』?」
「這還不懂?就是她們愛上我這個包了,我在她們心頭種下糙了,她們也想去買個這樣的包,那叫做『拔糙』。」
她這麼一解釋,讓他發現「種糙」這個說法還真形象呢,想想看,心頭種著一棵糙,那不是痒痒得慌嗎?不拔掉還真是不能安生。
他感嘆說:「哇,這麼深奧!簡直像黑社會的切口一樣。」
「哈哈,只能說你太孤陋寡聞了。」
「那怎麼還有人贊『貼心男友』呢?」
「因為我說是你給我買的。」
「為什麼說是我給你買的?」
「自己給自己買大牌包,多沒意思啊!」
他一看雲珠的主帖,果然是說男友提前送的生日禮物,不禁滿面羞慚:「這真不好意思,這包我付錢給你吧。」
「為什麼?」
「本來就該我買給你嘛。」
「真的?」
「真的,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包,不然早該買了。」
「哇,有你這句話,我就開心死了。錢你就不用給我了,留著給我買鑽戒吧。」
這下鑽戒成了他的一塊心病,貴的買不起,便宜的又拿不出手,搞得他又想去打工了,但云珠不同意:「你現在怎麼能去打工?你一打工,就把車開跑了,我怎麼辦?」
「我可以接送你。」
「算了吧,你還是別打了吧,當心移民局抓住把你遣送回去。」
「那你呢?」
「我?一個我沒得罪人,沒人會告我;二個我也不怕被遣送回去。」
「為什麼你不怕被遣送回去?」
「你嘛,是因為在讀學位,遣送回去就完不成學位了。我又沒讀學位,把我遣送回去怕什麼?還省掉我一趟路費。我就在這裡猖狂打工,如果移民局沒發現,那我就繼續打;如果移民局發現了,就該他們買機票送我回國,我就省掉一趟路費了,又可以拿來買個大牌包。」
「但是如果移民局把你遣送回去,你就再也來不了美國了。」
「來不了就來不了,誰稀罕啊?」
「但是我還在這裡呀。」
她拍拍他,安慰說:「放心吧,不會被移民局發現的。萬一發現了,也不要緊,我可以在國內換個身份再進美國。」
「怎麼換個身份?」
「搞個新的身份證,新的護照嘍。」
「能那樣搞?」
「怎麼不能呢?現在好多人都是憑假護照偷渡進來的。」她開玩笑說,「那你就賺大發了,又娶一個新老婆。」
「我不要新老婆,我就要你。」
「那是我呀,只不過換了個護照而已。嘿嘿,不過你不會等到我換新護照的,如果移民局把我遣送回去,你肯定馬上就找新老婆了。」
「我到哪裡去找新老婆?」
「就在你身邊找嘍。其實你要是娶了格蕾絲,還是很合算的,馬上就成了富翁。」
「別瞎說了。」
「格蕾絲是太老了點兒,那就娶那個朱什麼吧,但她可能沒格蕾絲這麼富有,相貌也差些。」
「你怎麼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