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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50:23 作者: 艾米
「那個我也幹過。」
「你也幹過?」
「當然了,剛來美國的時候,沒車,又要做實驗,就買個睡袋在實驗室睡。」
「那你還吃了不少苦呢。」
「留學生都這樣。」
「但是你這麼有錢,幹嗎不買個車呢?」
「我剛來美國時哪裡有錢呢?那時候還只是個窮學生,不是所謂的富婆。」
他看她已經說到嘴邊來了,順便問了一句:「那你是怎麼成為富婆的呢?」
「你很感興趣啊?」
「呵呵,隨便問問。」
「告訴你吧,我不是富婆。」
「那為什麼人家都說你是富婆呢?」
「那是因為我有可能成為富婆。」
「什麼叫有可能成為富婆?」
「就是我有可能繼承我丈夫的遺產,但現在還沒拿到。」
「為什麼?」
「還在打官司。」她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所以我很希望你能在這裡住,可以幫我壯膽。」
他馬上想起「替死鬼」的說法:「怎……怎麼壯膽?」
她笑起來:「壯膽嘛,就是你住這裡,我就膽子大一些,不用你特意做什麼的。」
30
宇文忠第二天就把格蕾絲的話帶給了趙雲,但趙雲完全不相信:「她都錄下來了?你看到錄像帶了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真有錄像帶?」
「如果沒錄像帶,她怎麼知道你去過她的臥室,還知道你拍了照?」
「是你告訴她的吧?」
「我絕對沒告訴她。」
趙雲想了一下,說:「好吧,我把那些照片刪掉。看著,這張,刪了啊。還有這張,也刪了。好了,我都刪了。你也幫我帶個話,叫她把跟我有關的錄像帶銷毀。」
「為什麼?」
「現在我把她的照片都刪掉了,如果她不把我的錄像銷毀掉,那她不還是可以告我嗎?」
他想想也是,就老老實實把趙雲的話帶給了格蕾絲。
哪知格蕾絲完全不買帳:「我為什麼要銷毀她的錄像?我在我自己家裡錄的像,她有什麼資格叫我銷毀?」
「但是上面有她啊。」
「那就要問她了,我在我自己家裡錄的像,上面怎麼會有她?」
他覺得格蕾絲說得也有道理,但好像有點兒太強硬了,於是勸道:「這次肯定是她錯了,但她已經把那些照片都刪掉了,你就把她的錄像也銷毀了吧。咱們不能得理不讓人,是不?你得罪了她,她以後說不定還要想辦法人肉你。」
「我以前沒得罪她,她不是一樣人肉我嗎?她就是這樣的人,得罪不得罪都一樣。」
他說不服格蕾絲,只好閉嘴。
她建議:「走,我們去開車,我教你。」
C市的駕照不難考,他在她的帶領下,趁天黑在他們的小區里練了幾次,到C大的停車場去練了一次,到考試場地去試開了一次,就參加考試了。一次過,拿到了駕照。有了駕照,就真是如虎添翼了,想去哪兒就可以去哪兒,那種感覺真是太慡了!
不過,自從有了駕照,他跟格蕾絲就基本不打照面了,因為他早上起得比較晚,等他起來的時候,她已經上班去了。晚上他一般要在實驗室待到很晚,回來的時候,她早就進入了夢鄉。但他一直都吃著她做的飯菜,因為他不怎麼會做飯,也沒炊具。他曾說起要去買炊具,但她勸他別買,說即便要自己開火,也可以用她的炊具,反正只有一套爐灶,不可能兩個人同時做飯。再說她做一個人的飯也是做,做兩個人的飯還是做,有個人幫吃,她做得還帶勁兒一些。
他每晚回家,都會在飯桌上看到一張字條,是她留給他的,說做了哪些菜,哪些可以涼吃,哪些要熱吃,哪些要配什麼吃,哪些可以明天帶學校去吃等。他開始還有點兒擔心愛滋,但看到她很健康的樣子,就覺得她不可能有愛滋,再說愛滋也不是通過食物傳染的,只要口腔沒傷口,接吻都不會傳染愛滋,更別說一個鍋里攪攪勺子了。
吃了她做的飯菜,他總是有種欠債感,總想著報答她,恨不得每天都把她家的糙坪割一遍,還盼望早點兒下雪,天天下雪,那樣他就天天鏟雪,還清欠她的人情。但C市老是不下雪,而糙卻越來越不需要割了,即使要割,也是一下就割完了,讓他感覺對不起每個月幾百塊的房租,更對不起她每天做的飯菜。
他也想過堅決不吃她做的飯菜,自己做了吃,但又覺得那樣很做作,而且他也不可能半夜三更回到家裡還在廚房做飯,搞得叮噹響。慢慢的,他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所謂「要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恐怕真有道理吧,而且把「胃」換成任何一個部位都講得通。
像他這樣,不管胃被她抓住沒有,但歉疚感總是有的,總覺得受了人家的好處,就得報答人家。如果她現在倒在他懷裡,要跟他做愛,恐怕他還真沒勇氣推開她。不一定是因為愛上了她,就是有種欠了她的情因此不好拒絕她的感覺。他估計很多男人都是這樣出軌的。如果他真跟她做了愛,事後肯定會內疚萬分,覺得對不起雲珠,也對不起她,肯定會把幾方的關係都搞糟。他估計很多出軌男人都落入了這種糟糕的處境。好在她從來沒倒在他懷裡的意思,倒是經常倒向別人的懷裡。
有個周末,他因為跟雲珠約好視頻,所以晚上回家早一些,正碰上她從外面回來,是一個男人送回來的,白人,長得高高大大的,很帥氣的樣子。他的車開到門前時,被那人的車擋住,進不了車庫,只好停在旁邊,下車看個究竟。結果看見他倆在車邊吻別。那人比她高一頭多,不得不彎下腰去吻她,雖然有點兒彆扭,但也屈尊俯就到深情的地步。他想躲開,退回車裡去,但兩個人都已經看見了他,停止了擁吻。
她對他「嗨」了一聲,介紹說:「這是我的室友,宇文。宇文,這是我的約會對象,約翰。」
約翰主動跟他打招呼:「嗨,有萬(宇文),見到你很高興。」
他也只好回應:「見到你也很高興。」而那人又抱著她親吻開了。
他有點兒不耐煩地回到車裡,不知道他們要吻到什麼時候,想把車扔外頭算了,又有點兒不忍。雖說是輛舊車,也是他開的第一輛車,還是很有感情很愛惜的,為了這麼個人把車扔外頭,好像太不值得了。而且他現在停在車庫外面右邊空地上,正擋住車庫裡她的車,如果她明早要用車,他還得起來移車才行。
最後那兩個人終於覺悟了,結束了漫長的告別儀式,那男人把車從車庫前的水泥地上倒出去,對她揮揮手,開走了。他急忙把自己的車倒過去,占據那男人剛才的位置,用遙控打開車庫門,把車開進車庫。
等他走進屋裡的時候,發現她正站在通道里等他,看見他進來就說:「今天回來這麼早?」
「嗯。」
「吃晚飯沒有?」
「帶飯到學校吃了的。」
「冰箱裡有今天我做的菜,再吃點兒?」
他一點兒胃口都沒有,推辭說:「算了,今天不吃了。謝謝你。」
她又邀請:「喝點兒酒?」
他不明白她今晚興致為什麼這麼高:「啥事沒有,喝什麼酒啊?」
「沒事就不能喝酒?」
「沒事喝什麼酒?」
「那得有什麼事才能喝酒?」
「總要有點兒什麼值得慶祝的吧?」
「哦,那就慶祝我找到一個Date(約會對象)吧。」
「Date是什麼?」
「你不知道Date是什麼?」
「我只知道Date是日子。」
她咯咯笑起來:「你太搞笑了。你不喝算了,我一個人喝。」
他悶悶地上樓去了。
那晚等雲珠也等了半天才出現,他有點兒不快地問:「不是說好十點的嗎?」
「是十點啊,這不才十點二十八嗎?」
「差不多過了半個鐘頭了。」
「怎麼了?耽誤你大事了?」
他不吭聲。
她問:「大周末的,你有什麼大事呀?」
「沒什麼大事。」
「那我遲點兒怕什麼?」
「人總要講信用吧?」
「又不是別人,搞那麼嚴肅幹什麼?」雲珠有點兒不高興了,「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開心,你別搞錯了。」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點兒過分,馬上做檢討:「對不起,是我的錯。」
雲珠原諒了他,關心地問起語言學校的事來:「怎麼樣啊?有沒有希望?」
「就是錢還沒湊齊,等錢一湊齊,肯定能辦好。」
「要等多久才能湊齊啊?」
「我現在一個月能省下一千來塊。」
「那得省到哪天去啊?我一學期的學費是五千多,你不得省五個月?那就搞到明年去了,辦簽證還要花點兒時間,那就只能進明年秋天那個班了。」
「那怎麼辦呢?」
「你不能問老楊他們借點兒錢先交上?」
「老楊哪裡有錢借給我?他岳父岳母來了,很缺錢,他都恨不得問我借錢呢。」
「那就問格蕾絲借點兒?」
他相信格蕾絲肯定拿得出這幾千塊錢來,但他不願意向她開口,便推脫說:「我正在找餐館工,如果找到的話,很快就能把你的學費掙出來。」
「那你也可以先借了再還啊。」
「我總覺得不好意思開口問人借錢。」
「又不是不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不好意思,我自己對她說吧。」
他一聽就慌了:「別別,你別找她借錢,那樣更不好。」
雲珠不痛快了:「這樣也不好,那樣也不好,你是不是有了什麼別的打算,根本不想把我辦到美國去了?」
「怎麼會呢?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
那晚的視頻就那麼疙疙瘩瘩地結束了,雖然雲珠還說要給他跳脫衣舞,他也沒什麼興趣了,推說那樣也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快感,免掉了。不知道是不是比平時睡得早了點兒,那晚他老是睡不著。一旦睡不著,就覺著肚子很餓,但又不好意思下樓去吃東西,只好硬挺著,只挺得肚子咕咕叫,越發睡不著。最後,他沒辦法了,硬著頭皮下去吃東西,發現格蕾絲還沒睡,端著杯酒在那裡看電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