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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50:23 作者: 艾米
    第二天,他想把自己和雲珠的決定告訴格蕾絲,但等他起床後卻沒找到她,只好先按下不提。那天中午,他跟老任一起吃午飯,就把昨晚的笑話講給老任聽了。

    老任聽得哈哈大笑:「老宇啊,你太有喜感了!忠誠得像條看家狗,是不是準備在美國搞個烈士噹噹?」

    「哪裡啊!」

    「美國可不興這一套。銀行都是教導自己的員工遇到打劫的不要反抗,乖乖把錢交出來。」

    「為什麼?」

    「因為美國的人命值錢啊!犧牲一個員工,銀行賠老鼻子了,還不如讓劫匪把錢搶去,銀行可以到保險公司去索賠。」

    他發現自己的價值觀在美國這麼不值錢,覺得有點兒窩囊:「格蕾絲也說美國人的財產都保了險的。」

    「就是啊,你浪費表情了。不過你這種德性倒很適合做保鏢。」

    「是嗎?」

    「保鏢就要捨得為僱主獻身啊。當年有人行刺里根,一群保鏢衝上去替他擋子彈。」

    「但你不是說美國人命是很值錢的嗎?」

    「是值錢啊,總統的命也是人命,肯定比保鏢的命更值錢,對不對?」

    「那倒也是。」

    「格蕾絲沒請你做保鏢?」

    「沒有。不過她讓我就在她那裡住,說不收我租金,只要我幫她割糙鏟雪養貓。這不算保鏢吧?」

    老任略一思索,分析說:「她很可能是想讓你做個替死鬼吧。」

    「替死鬼?」

    「你想啊,她是個富婆,肯定有人打她的主意。」

    「打她什麼主意?」

    「打她錢的主意啊。她和她老公沒孩子,也就是說,如果她死了,沒孩子繼承他們的遺產。但她老公有一大幫子女,如果沒有她的話,她老公的那些錢本來是該那些子女繼承的,現在卻被她弄跑了,難道那些人不恨得牙痒痒?」

    「你的意思是……」

    「那些人肯定想置她於死地嘛,如果她死了,那些人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到那筆遺產了。」

    「難道他們還敢殺了她?」

    「切,當錢多到一定地步的時候,誰都敢殺人。不然她幹嗎躲到這裡來?」

    「他們說是因為她害死了她丈夫,才躲到這裡來的。」

    「那不是一回事嗎?她害死了她丈夫也好,沒害死她丈夫也好,反正都是她得到了遺產。只有把她除了,她丈夫的那些子女才能得到遺產,就這麼簡單。」

    「那她怎麼讓我做替死鬼?我又不是女的,難道還能冒充她?」

    「做替死鬼就是冒充?又老土了吧?」老任很老練地說,「很多方法啦,比如突然跟你換個臥室,這樣殺手來的時候,就把你給殺了。」

    他覺得這倒有可能。

    「再比如吃東西都先讓你嘗嘗,開車先讓你試開,跟你換車開之類。」

    他立即想起她說過要把她的舊車借給他開的話,越聽越覺得這事玄乎,看來這富人也不那麼好當啊!還不如就像他這樣,窮得叮噹響,誰也沒興趣取他性命。但話也不能這麼說,像他這種窮得叮噹響的,又可能被富人看中當替死鬼。看來富人窮人都不好當。

    老任透露說:「其實我在她那裡住的時候,她也是這麼留我來著,但我沒答應,就是不想當替死鬼。反正我也不缺那幾個錢,我自己住個房子不好嗎?幹嗎待那裡幫她頂子彈?」

    「有這麼危險?」

    「切,就算沒人來暗算她,你在那裡長住,最終也會死在她手裡。」

    「為什麼?」

    「她有愛滋病啊!住幾天沒什麼,注意點兒就行了,但在那裡長住,你能擔保你一百個保險套里沒個把有裂fèng的?」

    「但我看她挺健康的,不像有愛滋病的樣子。」

    「切,開玩笑!有愛滋病應該是什麼樣子?愛滋病的潛伏期可以長達十年!在這十年裡,她可以完全沒症狀,但仍然可以傳播病毒。」

    「但你不是說只要沒有性接觸……」

    「但是同學,你長住在那裡,怎麼可能沒有性接觸呢?沒性接觸她把你留那裡幹什麼?把你當祖宗供著?」

    「我覺得這事只要自己把持得住……」

    「你把持什麼呀?!她很有手腕的,保證不出幾天就把你勾上床。」

    他半開玩笑地問:「哇,什麼手腕啊?說了我也可以防著點兒。」

    「第一件事當然就是留你在那裡免費居住了,有了這一條,才有後面的。第二件事呢,就是籠絡你的胃。」

    「做好吃的?」

    「對了。她挺會做飯的。」

    「你吃過她做的飯?」

    「當然吃過,住她那裡的時候,頓頓都是她做給我吃。」

    「那你怎麼報答人家?」

    「報答?男人還能怎麼報答?當然是日後再說。」

    他突然不想跟老任繼續聊下去了,心裡很替格蕾絲抱屈,也許格蕾絲是真心喜歡老任,飯也做給老任吃了,人也讓老任享用了,結果卻被老任以這麼輕蔑的口氣談論。女人啊,生活真該檢點些才好。

    一天還沒完,系裡已經有好些人知道他住富婆家的事了。

    趙雲逮住他問:「聽說你家那個富婆回來了?」

    他一聽趙雲說話就心煩:「怎麼是我家那個富婆呢?」

    「怎麼不是呢?你不是住她家嗎?」

    「那也不是我家的富婆。」

    「好,不是就不是。你看,我先前建議你就住她家,你還假惺惺地不願意。結果怎麼樣?完全被我說中了。」

    「我先前也沒假惺惺地不同意,現在也沒同意,還在考慮。」

    「考慮什麼呀,這麼合算的交易還不同意?多少人想都想不到呢!真不知道你是哪一點投了她的趣味。」

    他想起一件事:「你沒把那天拍的照片發到罈子里去吧?」

    「怎麼了?」

    「快別發了,那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她。」

    「不是嗎?那是誰呀?」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她,也許是她媽媽。」

    「是她媽?真怪了,怎麼把自己的媽和自己老公的照片並排掛在臥室牆上?」

    他猜測:「我聽她說她媽媽已經過世了,是不是掛個照片做紀念?」

    「做紀念也不應該跟自己老公的照片並列吧?這個女人挺怪異的。算了,不是就不是吧,等哪天有機會我再跑你那裡去拍她的照片。」

    他嚇了一跳:「你還要去拍照?」

    「怎麼了?你不是準備在那裡長住嗎?」

    他想說「我在那裡長住關你屁事」,但硬是沒法說出口,不帶「屁」都說不出口。

    「你跟晏美玲的女兒商量過了?」

    「嗯。」

    「她同意你住那裡?」

    「同意。」

    「看,我說了吧?她這人只愛錢,只要能撈到錢,你叫她幹什麼她都願意。如果黑寡婦給她一大筆錢買你的性命,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同意。」

    他不願意跟趙雲多說,每多說一句,他就多一分心煩,但又不知道怎樣才能堵住她的嘴,只好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我要給學生準備實驗用具去了,今晚有實驗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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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到半天時間,老楊也風聞了這事,跑來找宇文忠:「聽說格蕾絲留你長住?」

    「她是這麼提了一下。」

    「你答應了沒?」

    「今天還沒碰見她。」

    「她可能上班去了。聽說她讓你給她割糙鏟雪照看貓兒子,不收你房租?」

    「嗯,她是這麼說的。」

    「其實割糙鏟雪就抵得了房租了。我們C市割糙費挺貴的,如果請專職的,一個月得幾百塊。請老墨的話,得看季節,春夏季每個月可能得一兩百塊,冬季少點兒,一年下來也得一千多。鏟雪的人工更貴,請老墨都得幾百塊一次。」

    他不明白老楊算這通帳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格蕾絲還應該倒找他一點兒錢才好?這好像太貪了吧?

    他連忙聲明:「我覺得她給的條件已經很優惠了,就算像你說的,割糙一個月一兩百,鏟雪一次幾百,但平均下來,也還是比我的房租便宜啊。」

    「但是她還讓你照看她的貓,這個就有點兒過了。你知道她的貓多難侍候的,不能送到寵物託管所去,因為她那貓認生,不願挪地,非得待自己家裡不可,每天都得換貓砂貓食貓水。」

    「我照看了幾天,還行,沒覺得很難侍候。」

    「那是因為時間短,我前面又給你安排得好好的了,你根本沒嘗到難侍候的滋味。」

    他突然想到是不是老楊不願意把照看貓的差事讓出來啊?不知道格蕾絲付給老楊多少錢,但不管多少,總是一筆額外收入,現在格蕾絲要他來照看貓,那不等於把老楊這筆收入給斷了嗎?

    他馬上說:「那我不在她那住了吧,讓她還是請人割糙鏟雪,請你幫她照看貓。」

    老楊趕緊聲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解了,你誤解了……」

    「我是真不想在那兒住。」

    「為什麼?」

    「不想惹麻煩。」

    「什麼麻煩?」

    「老任說格蕾絲是想讓我給她做替死鬼。」

    「什麼替死鬼?」

    他把老任的分析說了一下,老楊說:「這種話你也相信?格蕾絲在這裡幾年了,如果有人要殺她,不早就殺了?」

    「但是老任還說她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

    「哪方面的意思?」

    「就是……怎麼說呢?男女方面的意思吧。」

    「老任這麼說的?」

    「他在那兒住過,肯定知道得比你我清楚。」

    「我也在那兒住過,怎麼沒見她有男女方面的意思?」

    「也許她不是對每個人都有那個意思。」

    老楊一梗脖子:「你的意思是格蕾絲對老任有那意思,對我反倒沒那意思?哼,就他那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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