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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50:23 作者: 艾米
「這個不衛生吧?」
「但是我耳朵好癢!」
他靈機一動:「你指甲長,就用小指掏掏?」
她不吭聲了,大概在掏耳朵。過了一會兒,很愜意地說:「嗯,真管用。我也幫你掏掏吧。」
他嚇得不敢轉身,連聲謝絕:「不用了,不用了,我好了。」
她已經下了床,走到他身後,把他手裡的筆套奪過去,扔在一邊,伸出又細又長的小指,伸進他耳朵里。他渾身蘇軟,差點兒倒在她懷裡,哼唧著說:「別……別這樣……」
「掏痛了嗎?」
「沒……沒有……」
「癢止住了嗎?」
「嗯……止住了。」
「止住了就不幫你掏了。我得再去刷個牙,剛吃了餅乾的。」
「我去幫你站崗。」
「不用了,這麼晚了,人家早睡了。」
等她離開房間,他趕快撿起筆帽,躺到床上,邊掏耳朵邊運氣,心中默念:「淡定,淡定。」
雲珠刷完牙,回到房間躺到自己的床上。他把燈關了,又是一地月光。
她在黑暗中說:「睡不著?我講個故事給你聽,給你催眠。有一天,一個在外地出差的女的到處找旅館,但都住滿了,最後只有一家旅館還剩一間房,但有個男的先到那裡,已經定下了那個房間,旅館就讓那個女的和那個男的合住那間房。那個房間裡只有一張床,那一男一女只好同床睡。睡覺前,女的在床中間畫了一條線,並對男的說:『今晚你要是過了這條線,你就是禽獸!』」
講到這裡,她就不講了。
他問:「怎麼不講了?」
「講完了。」
「這就講完了?後面不是還有嗎?」
「後面還有?有什麼?」
「天亮了,男的真的沒過那條線。女的醒來之後,給了男的一個耳光,大罵:『你……禽獸不如!』」
「哈哈,你也知道這笑話?」
「碰巧聽說過。」他從床上下來,向她床邊走去,「你的那條線在哪裡?指給我看看。」
她連連擺手:「我沒線,我沒線,你別過來!」
他幾步走到她床邊,坐上床去,點點她的鼻子:「你太調皮了!」
「我在給你講故事嘛。」
「再給我講一個,就講個井水不犯河水的故事。」
「不講了,講了你也睡不著。」
「你在這裡,我怎麼睡得著?」
「這還差不多。」
「為什麼?」
「要是我在這裡你都睡得著,我真的要罵你禽獸不如了。」
「那現在你滿意了?」
「呵呵,滿意了。」
「你真是個調皮鬼。」
「我回去吧,好讓你睡覺。」
「這麼晚了,回哪裡去?」
「那怎麼辦呢?太晚了我回不去,我不回去你又睡不著。」
「睡不著就睡不著吧,陪你。」他在她身邊躺下。
16
雲珠鑽進他懷裡,問:「我今天很雷人吧?」
「什麼雷人?」
「還不雷人?這下你有笑話講了。」
「什麼笑話?」
「我的笑話啊。吃西餐吃到拉肚子。」
「那是西餐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再說,誰沒拉過肚子?」
「你也拉過?」
「當然了,小時候拉褲子裡的事都有過。」
「真的?講我聽聽。」
他隨口說了個小時候的糗事,聽得她咯咯笑:「想不到你也有這麼雷人的糗事!今天算我幸運哈,沒聽你的走太遠,不然就要拉褲子裡了。」兩個人都笑起來。
他伸出一隻手,順著她的光腿伸進她的T恤下面:「讓我檢查一下,看有沒有拉到褲子裡。哇,根本沒有穿褲子啊?」
「你沒借給我,我拿什麼穿?」
「你沒問我借嘛。」
「我叫你找件T恤,那不就是問你借了嗎?」
「但你沒叫我找條內褲啊。」
「那還用我說?想也能想到嘛。」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
「你故意不借我的。」
「你故意不問我借的。」
「你故意不借我的。」
他不跟她辯了,只溫柔地撫摸她。
她警告說:「今後不許你說『拉肚子』幾個字。」
「好,不說。我說『拉稀』。」
「不行,更難聽了!連『拉』也不許說。」
「好,不說。」
「那你怎麼說『拉關係』呢?」
「我說『搞關係』。」
她咯咯笑:「也不許你說『西餐』。」
「好,不說。我說西式飯菜。」
「連『西』都不許說。」
「好,不說。」
「那你怎麼說『太陽向西邊落去』呢?」
「我說『太陽向美國那邊落去』。」
她笑得更厲害了:「你太好玩了!」
「你還沒玩我呢,就知道我好玩不好玩?」
他拉起她的手,教她「玩」他。兩個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他吻住她的嘴,去脫她的T恤。她開始很配合,但脫到一半,她突然掙脫了他的嘴,問:「有TT沒有?」
「什麼TT?」
「你連TT都不知道?」
他猜到了TT的意思,但有點兒不悅:「你不是說我老土嗎?老土當然有很多東西都不知道,不能跟你們老洋比,你們什麼都知道。」
她似乎沒聽出他話里的諷刺,只問:「怎麼連TT都沒備一個?」
「我沒事備那玩意兒幹嗎?」
「你沒女朋友嗎?」
「沒有。」
「從來沒有過?」
「很久都沒有了,有的時候也不用那玩意兒。」
「就那麼打真軍?」
「打真軍」這個詞他還是從色情網站上看來的,現在從她嘴裡說出來,聽得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問:「你跟她打真軍,不怕得病?」
他本來想為自己辯護幾句,但想到小羅之前的髒和之後的髒,便啞口無言了。
她教訓他:「你真的是太老土了,人家外國人都用這個的,連夫妻之間都用,這不光是為了避孕,主要是為了安全和健康。」
他幾乎能聽見自己身體裡退潮的聲音。
她堅定地推他:「去買TT吧。」
「到哪兒去買?」
「學校沒小賣部?」
「這麼晚了,小賣部還沒關門?」
「你們學校沒賣TT的自動售貨機?」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沒聽說過。」
她拉開他的手:「沒TT就算了。」
兩個人沉默著躺了一會兒,她說:「去那邊床上睡吧,這樣擠在一起,睡不好的。」他只好回到老蔡床上。
那一夜,真是無限的漫長。他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但云珠很快就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聲聲都像貓爪子一樣,撓得他心裡又癢又疼。第二天一大早,雲珠就起了床,到洗手間去了一趟,大概是去梳洗,然後回到房間,換上自己的衣裙,就躡手躡腳地走了。他一直都醒著,時不時偷偷睜眼看她在幹什麼,但他沒說話,裝睡著了,避免尷尬。
那幾天,他一直都在想雲珠的事,她好像太成熟太世故了,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經歷過,連TT的事都那麼老練,可見絕不是第一次。這一點讓他心裡很不舒服,忍不住要去猜想她跟誰做過,是跟一個人,還是跟多個人;是一次,還是多次;是因為愛情,還是因為別的。不管答案是什麼,都令他不舒服。他又想起那些人對她的議論,還有她對B大的熟悉,也許她不是第一次來B大博士樓了,也許她真的像那些人說的那樣,接過B大的「客」。他越想越難受。
也許當今這個社會,真的像人們說的那樣,但凡有點兒姿色的女人都做二奶做小三做雞去了,沒做的就是條件不夠。像小羅當初那樣,太窮太髒太醜,所以沒人要,也就保持了處女之身。一旦條件許可,打扮得光鮮點兒了,馬上就去做二奶做小三了。
他被這種思想折磨了幾天,情緒低落,連王慧敏都覺察到了:「怎麼回事?好像生病了一樣。」
「沒事兒。」
「有什麼事可以對我說,我是個很好的聽眾,也還有些路子,說不定能幫你一把。」
他很想向她打聽一下雲珠的事,但總是問不出口。
王慧敏猜測說:「是感情方面的問題吧?」
他不置可否。
「是不是跟雲珠之間有了什麼誤會?」
「沒有,我們只是一般朋友。」
「真的是一般朋友?」
「真的。」
過了幾天,雲珠打電話來,約他去看電影,還規定他不得穿牛仔褲拖鞋,要穿正規點兒。
他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前嫌盡釋,完全忘了自己曾經有過的那些猜測和疑惑,連聲答道:「好的,好的,去哪家電影院?」
「你不知道的一家,我待會兒開車過來接你,七點,你到樓下等我。」
「什麼電影院啊?還有著裝的要求?」
「不是一般的電影院。」
「特殊的?」
「嗯,特殊的。」
「怎麼個特殊法?」
「小眾的。」
「小到什麼程度?不會就我們兩個吧?」
「剛好就我們兩個。」
他一聽就激動起來,莫非雲珠對上次的事心懷內疚,今天要特地補償?
下午六點半,他懷著不可告人的激動心情洗了個澡,穿上乾淨襯衣和長褲、雙皮鞋,到樓下去等雲珠,差點兒捂出痱子來。
所謂「小眾」電影院,其實就是雲珠的家,在一幢舊樓房的第四層,進門就是客廳,不大,但收拾得挺乾淨,布置也別具一格,滿牆都是鏡框,裡面是一些劇照。雲珠指著客廳一幅很大的黑白照說:「看,那就是上官雲珠,《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