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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9:33 作者: 無何有
    說完一一打開王逸之食器的蓋子,仰置於食器南邊的地上,謝苓食器的蓋子,則仰置於食器的北面。

    司儀朗聲道:「具。」

    這是宣布筵席準備完成了。食物獨有的香味也隨著剛才蓋子的打開飄散了出來。

    一直站立著王逸之又對謝苓作揖,請她入對面筵席。謝苓和王逸之一起坐下,然後進行祭祀。

    也不是祭祀別的,就是依次祭祀剛才備好的黍稷和肺。司儀將黍移置席上,並把肺脊進授與王逸之謝苓。王逸之謝苓就著肉汁和醬進食。

    嘗到食物的那一刻,謝苓都快哭出來了。

    王逸之和謝苓一起用舉肺祭祀,祭祀完之後就吃了。這樣取食了三口又進食了三口,謝苓和王逸之便告結束。

    司儀洗爵,斟酒請王逸之漱口準備吃食物。王逸之拜謝而接受,司儀在室門之內,也面朝北答拜。又請謝苓漱口安食,謝苓也跟著剛才的步驟做了一邊。王逸之和謝苓又一起祭酒,司儀遞來肝用來佐酒。王逸之、謝苓執肝行振祭禮,嘗肝後放置於肉醬高腳盤裡。兩人飲盡酒後,同時拜司儀。

    司儀答拜,接過酒爵,第二次服侍王逸之謝苓漱口飲酒,禮節與第一次相同。只是這一次不再進餚佐酒。

    謝苓眨眼間感受頭上的重量,她今日第一次帶假髮,但是怎麼行拜禮都不掉,也是很神奇。

    第三次漱口飲酒,只是這一次意味大不相同。此刻,以瓢酌酒,謝苓和王逸之各拿了一個來飲酒,匏瓜雖然被剖開成為兩瓢,但是卻用一根綰成了同心結的絲繩連在了瓢柄處。

    匏瓜做的樂器雖然好聽,但其實味苦,因此瓢也是苦的。謝苓知道其中滋味,於是皺著眉一副就義面龐。正當謝苓要飲時,卻感覺手中瓢微動,謝苓知道王逸之在悄悄使壞,用來嘲笑她不敢吃苦,於是心一狠,飲盡。酒倒是也是苦的。謝苓今日只在剛才吃了些食物,這下被苦上加苦一催,感覺肚中的酸水都要被催出來了。

    還好,這已經結束了。

    司儀洗乾淨爵後,出門之後,在室外的酒尊里斟好酒。之後司儀又進門回來,面朝西北,把爵放在地上一拜,王逸之先拜,謝苓知道自己慢了,也趕緊答拜。司儀坐在地上祭酒,然後乾杯,再一拜,王逸之、謝苓再答拜。站立起來。

    這時候,王逸之出後室入前堂,謝苓則回到原位,面向南坐。

    晴絲和辛夷撤去室中筵席食物,按照原來的布局設置在房中,不再設酒尊。

    謝苓猶豫了一下,也在室中脫掉禮服,交與辛夷。秋夜是寒涼的,但是此刻只著中衣的謝苓卻覺得有些面紅,並不寒冷。一直站著不說話的阿姆將佩巾交與謝苓,謝苓握在手中,也不知道放在哪裡。辛夷去了西南角鋪設臥席,晴絲在稍東的位置為王逸之鋪設。此時,也脫了禮服的王逸之只著一身廣袖中衣回到後室,走到了謝苓的面前。

    少年不論是穿白色或者是黑色都是那麼適宜,謝苓覺得自己的臉燙的更厲害了,不由低下了頭。

    「解纓。」司儀朗聲道。

    謝苓在尋常女子中算是高挑的,故而上巳節時穿男裝扮男子時候並沒有多少人發現。此刻王逸之走到謝苓前時,約莫比謝苓高半個頭多,他一抬手,溫柔而有耐心的把謝苓髮髻上的紅瓔解了下來,高舉在空中向眾位賓客展示,纓是當時訂婚時一起送來的信物,此時向王家眾人展示就是為了標明婚姻得到了家族和眾人的認可。

    隨後王逸之將纓繫到腰間,少年寬肩窄腰,白皙纖長的手幾下就把紅纓別在了白衣上,格外好看。

    這一步,便是表示將謝苓已經娶進門,從此謝苓是王家人。謝苓看著少年配纓又是一陣恍惚,自己以後,也跟姐姐一樣,不叫謝苓,而是王謝氏了。

    眾賓客見王逸之把纓配好了,知道禮成,便站起來三三兩兩的離開屋子。

    王逸之招呼著客人,相送離開。晴絲把謝苓扶去了西南面的臥床上。

    謝苓坐定後,晴絲和辛夷,撤走了燈燭。

    「留……留一個。」她有些害怕。

    辛夷大笑,露出一口白牙:「自然是要留一對的。」

    「姑娘,我就在外面候著,你一喊我就能聽到。」晴絲看出謝苓緊張,連忙笑著安慰她。

    「好……」謝苓又低下了頭,呢喃如蚊,幾乎不可察。

    辛夷見謝苓這樣,趕緊大笑說道:「姑娘你別怕,我們公子也是第一次。剛才我看他緊張的手心全是汗。」

    謝苓「噗哧」一笑,很難想到王逸之那樣的人物也會緊張。

    「是啊是啊,我剛才給王……不,公子洗手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上濕淋淋的,我還以為我剛才已經給他洗過了呢。」

    「兩位可以出去吃晚飯了。」正當三人笑作一團時,王逸之冰涼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兩人連忙撤了出來,其實吃晚飯吃的也是剛才祭祀之後沒吃完的東西。晴絲吃王逸之餘下的食物,辛夷則吃謝苓餘下的食物。雖然王逸之和謝苓的禮儀成了,但是司儀還沒有走,他早就斟完了房外尊的酒,為晴絲和晴凝和辛夷漱口安食。

    就這樣,把閒雜人等都請出門後的王逸之,方緩步走來。

    空氣似乎都流動的慢了,耳邊的絲竹之音也漸漸遠去,只剩下那對紅蠟的燭火在飄啊飄。

    兩人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終究還是王逸之打破了平靜,道:「你等我一下。」

    「嗯?」

    只見王逸之長腿跨了幾步,就走到了新打的衣櫃前,一打開,就從裡面提出了一個人。

    謝苓嚇得吃了一驚,身子不由傾倒了些。

    「我堂弟。」

    謝苓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只見那小男孩被王逸之抓著也不哭鬧,對著謝苓就是粲然一笑,弄得謝苓反而很不好意思。

    「呦,這還有一個。」

    王逸之再次伸手去撈,又提出了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也被王逸之提著衣服,在空中轉著。看向謝苓,又看向王逸之。

    先提出來的小男孩知道事態不對,連忙笑著,一臉天真:「聽說哥哥你之前那封家書就是新娘子寫的,我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美人才能寫出那樣好看的字。」

    「對對對。」另一個小男孩也連忙應和道。

    王逸之想起二月份他目盲之時,喊謝苓給家裡寫了信,其中有一段就是勉勵弟妹讀書的。這麼大的小孩子也能發現那信是謝苓代筆的嗎?王逸之不由一笑,只是那聲音似乎是從唇邊逸出的:「好看嗎?」

    「好看好看,美人美人。」

    「我嫂子和你很配,嗯嗯。」

    王逸之聽聞兩個堂弟的誇讚,卻傲了起來,道:「敷衍。看來我不在這幾個月,你們書是白讀了。」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腰如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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