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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9:33 作者: 無何有
「隱娘,我想打聽一件事。」
「你說。」
「裴修在哪兒?」
謝苓沒想到王逸之居然會問這種事,想想也不是需要特別保密的事,就給王逸之指了方向。王逸之剛要抬腳走,想到什麼事,問道:「你有沒有什麼想讓我給你帶的東西,胭脂水粉啊,都可以。」
謝苓白了一眼王逸之,說道:「我不愛用那玩意,你也不需要給我帶。謝謝了。」
「好,明白了。」
等到王逸之帶著滿臉的紗布走後,洛繁靠了過來,說要去摘下菖蒲和艾草。謝苓放下手中的活,和洛繁一起去了。
夏天的山林景色和春天是大不相同的,謝苓對此十分滿意。如果深山裡面的風景,一年四季都是一樣那麼有什麼意思呢?
謝苓和洛繁正在山間走著,突然之間就有小雨打在頭上,接著,就是一場夏雨,再後來,在無數樹葉的傳遞中,雨水是真的變大了。謝苓和洛繁來不及躲閃,路遇途中一個亭子,躲了進去。
謝苓仔細一看,才想起這是上次曲水流觴的地方,可以說當時風景仍在眼前,只是人世變化令人感慨萬千了。
那件衣服,似乎快做完了,拖拖拉拉了兩三個月,還是有一朵沒繡完。伴著有節奏的雨聲,謝苓突然信馬由韁了起來,說來一件衣服都花了三個月,自己在道觀又都做了些什麼呢?
自己因為體弱多病,所以才被送到道觀來的,名義上養病加學習,可是自己在道館裡真正又學到了什麼?或是看一些閒書,真正的的道家經典倒是沒讀上幾本。會算命倒似乎是個不同常人的本事,但也是學了個皮毛。跟杜道長倒是學了一些治病的本事。
本來就想繼續在道觀里度過自己那下半生,王逸之的出現卻是一個意外。似乎打亂了她的人生,讓她第一次有了一種期盼,那是一種自己曾經不屑一顧認為是俗氣的期盼。
雨小了一些,謝苓準備走時,突然聽到一個厚重的男音跟她打招呼。
「哎,謝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哎,怎麼是你!」謝苓說道,「哎,我好像很久沒有看過你了。」
以前的胡樵夫雖然比以前富態了,但卻是紅光滿面,似乎有得意之事。
謝苓也不由高興了一下,自己看來也並非什麼都沒學到。
「是啊,前幾天我成親了。」
這個消息令謝苓和洛繁都大為驚訝,然後連連道賀。「怎麼?是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福氣,嫁給我們胡叔?」
一貫喜歡反駁自己是哥不是叔的胡樵夫今日也不辯解了,嘻嘻笑道:「哪裡是她有福氣,是我有福氣,娶上那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聽上去有些秘密呢。」洛繁吃吃笑道。
「哪有什麼秘密,我一個樵夫能娶到這樣的美嬌娘就是萬幸之福了!何況人家姑娘又會做飯,還會繡的一手好衣服。我是笨手笨腳,什麼都不會了。」胡樵夫說到這裡有些沮喪。
「可是你還有一把子力氣啊。」
「力氣再大每天能砍的樹也就那些,又有什麼用呢?我覺得還是要可以換錢才是,我前幾天找了鐵匠給她打一些首飾,今日我砍完柴就可以去拿了。對了,謝姑娘,你怎麼樣?你的年歲和我家那小嬌娘也差不多大小啊!有動靜了嗎?」
謝苓連忙搖了搖頭否認:「沒有。」
洛繁趕緊向不明真相的胡樵夫說道:「你別聽她說,其實早就有了。」
「誰呀?」
「是王公子,之前的王參軍。」
「王公子就是前段時間名揚錢塘的那個王參軍吧,我聽說他可有名了。在海上一打五,這事聽的我都熱血沸騰,怎麼,這是謝姑娘的情郎?」
「不是啦,不是你們在說什麼!」謝苓趕緊揮揮手解釋。
洛繁趕忙說:「看見沒有,這個就是害羞了。」
胡樵夫仔細看了一眼謝苓,然後說道:「你不說我還真以為不是,現在看來,還真是跟我家小娘子一模一樣,看來是真的!」
「你們別瞎說,婚姻乃大事,需要父母之約,媒妁之言,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就像開玩笑。」
「我家姑娘怎麼說來著,你們讀書人,什麼司馬長卿啊,梁什麼大學士啊。不都是兩人看對眼了,便就奔走了。這些可都是我的小娘子告訴我的,難道不是嗎?」
謝苓聽到胡樵夫誇耀自家媳婦本也是高高興興聽著的,突然發現他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只好說道:「這,你娘子確實沒說錯。」
「嘿,那我覺得謝姑娘跟我們這些凡人也沒什麼兩樣呢!」
「我……當然沒什麼不一樣,大家都是人嘛。不過,我畢竟是姑娘家家,清譽還是要的。」
洛繁看著謝苓,簡直不信這是她說的話,於是小聲問道:「謝苓啊,沒想到你之前勸我和沈向好的時候對我說的那些話,今日卻變了一番模樣。」
「人遇到自己的事情總是會不同的嗎。胡叔我先走了。」謝苓說要這句就衝出了亭外。
自己為什麼要跑呢?是對未來的恐懼,還是想擺脫現在那些看不見的束縛?謝苓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最近簡直就像著魔一樣,或許過了這段時間見到姐姐之後就會好很多。
追上來的洛繁見到謝苓生氣也不敢同她講話,只好跟謝苓一起準備了一些菖蒲和艾草,為明天的端午所用。
洛繁想用她和沈向的軼事逗謝苓開心,卻沒有想到謝苓仍然苦悶著個臉,一臉苦大仇深,不似之前遇見王逸之的喜悅之情。洛繁腹誹,莫非是因為王逸之不在就想他了吧?洛繁想到這裡,不由輕輕笑出了聲。
傍晚,王逸之和裴修打獵歸來。據說,側帽風流,一對玉人。一個是當年武藝驚天下、十步殺一人的裴駙馬,一個是此世獨步建康、神機妙算的王散郎,單拿出來一個都是迷倒終生的主,又何況雙雙牽黃犬,俱出吳山逐狡兔,何其意氣。
這些都是山下的人看到添油加醋的說給謝苓聽的,謝苓只一邊笑著一邊繡著自己做了兩三個月的衣服。
等到王逸之真回來的時候,謝苓就不說話了,因為,王逸之又受了傷。
不過這次傷似乎傷得很重,全身都是,這嚴重的擦傷也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的。臉上被蚊蟲叮咬的痕跡加上身上的擦碰,王逸之渾身似乎就再沒有一塊好肉。
謝苓本想調笑他幾句,原來以武藝聞名的人,打個獵也會受傷,但還是閉了嘴。
王逸之倒是乖巧,默默卷下了今天暴曬了一天的毯子,鋪在屋前,躺了上去,等著謝苓給他治傷。
謝苓笑了一下問道:「你真當我是治病的?還是把我這屋子當成自己家了?」
王逸之大言不慚地說道:「都有。這事也不能怪我,也是為了滿足你師父的願望。今天早上我去找杜道長,杜道長說以後這種事就不要麻煩他了,還是讓謝苓也就是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