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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9:33 作者: 無何有
    謝苓努了努嘴,說道:「我……我都說了我客居於此了。」

    陸京來了興致:「我見你衣著華貴,確實是京工,想必你所言陳郡謝氏的子弟無誤了。不夠你口音卻像在錢塘呆了很久。不知為何要來錢塘呢?」

    「我……」謝苓看著陸京,他眼中皆是陳懇,謝苓狠了狠心說道,「其實我小時候就寄養在吳山上的白馬觀了。我幼年時生奇病,怎麼醫治都無用。正巧,白馬觀的郭道長路過建康,客居我家。說我命帶華蓋,應該尋一道人為師,才好保住性命。正好白馬觀另外一位杜道長又精通醫術,我便從此寄養於此了。」

    陸京聽聞,沉思一會兒,然後說道:「那我是不是去白馬觀就能找到你了?」

    「啊?」謝苓懵了,沒想到她說了那麼多,陸京最後就得出這個結論。

    「算了,我當你默認了。」陸京直起身,眼神中已是一片清明,他擺了擺手走向人群,低聲說道,「有人來找你了。小爺我去玩了。」

    「啊?」謝苓又是一臉懵,誰來找她。

    轉身回頭,便發現前面赫然站著一個少年----王逸之。

    陸京幾步行前,和王逸之對視一眼,互相笑了。然後再也不回頭的回到嬉鬧的人群中。

    謝苓忽然慌了。心中似乎有小鹿在信步游原。

    王逸之見陸京走了過去,方轉身皺眉對謝苓道:「我今日似乎並未宴請足下。」

    「我……我路過。見此處風光秀美,就上山遊覽一番。」謝苓慌亂過後,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喔,不知足下如何稱呼?」

    「我?不過一芥路人,名姓什麼的不重要。」

    此刻謝苓已經篤定,王逸之沒有認出來她。王逸之那時眼瞎,謝苓那時聲啞,即聽不出聲音,又認不出臉,怎麼可能呢。

    「你似乎和陸公子很熟悉?」

    「今日初識。」

    王逸之點了點頭,然後笑道:「在下琅琊王氏逸之,是劉將軍的參軍。今日在此宴請錢塘有名的公子。」

    「座上賓朋皆是芝蘭。」

    王逸之搖了搖頭,然後笑道:「芝蘭玉樹形容謝家子弟才合適,你說呢,謝姑娘?」

    謝苓吃了一驚,後退幾步靠在海棠樹上才安心了幾分,然後說道:「我是姓謝,但是我不是謝姑娘。」

    海棠樹被謝苓震動的砸下了幾朵花,紛紛墜入塵土中。

    都穿上我的衣服了,還說自己不是謝苓?

    王逸之暗自腹誹,然而還是溫溫和和得笑道:「嗯……謝姑娘,自上次替在下寫書信後,在下因為養病而無空探望,還望姑娘見諒。」

    謝苓見王逸之已經快要直呼姓名了,也不好反駁,於是聲若蚊蠅般辯解道:「我沒有生你氣。我只是……哎呀,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認出來了。」

    明明洛繁和晴凝給她化得已十分像個貴公子,紫韻和沉香也說像,怎麼一個兩個都把她認出來了?

    謝苓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她把事情想的太過單純。自以為天衣無縫,哪知別人早就洞察了她。

    王逸之見謝苓在自嘲地笑,連忙勸慰道:「其實我沒認出來你。你化得很好,我是從衣服上認出來的。」

    衣服?謝苓突然想起來自己外套這件還是王逸之百里送過來的,不過也不至於記得如此清楚吧。這是一件新衣服啊,難道……嗯!?

    「你……對我哥衣服記憶那麼深刻?」

    謝苓看王逸之的眼神瞬間變了。

    ☆、烏衣少年

    謝苓突然想起當年在建康聽到的一些軼事,突然明白了許多。

    「?」

    王逸之見謝苓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對,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姑娘,似乎三年前,就有奇怪的思想。

    虎年正月時,他去謝家拜訪,謝榮非要讓謝苓算自己的良配,結果謝苓那時候說的是----娶上一位生肖豬、鼠、牛的女子。名字中帶著木的,帶草的也可以。配偶大概姓謝。條條指向帶自己過來的謝榮。

    當時他只因為是兄妹情深,謝苓只是在報復自己哥哥正月里把她喊起來,卻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

    眼前的人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單純,王逸之突然覺得自己要重新審視謝苓了。

    王逸之清了清嗓子,說道:「謝姑娘啊,你可能誤會了什麼。這個漢代的歷史啊,要少看。」

    然而謝苓已經嗅出了奇怪的味道,但是也知道這事大多不會是真的,於是換了個問題問道:「王公子,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你說。」

    「我哥十五歲之前一直都是偏向習武,而王公子十五歲前是以文章為人稱道的。為什麼現在反而是你習武,而他從文了?」

    想挑戰人生的新高峰不行嗎?王逸之腹誹,然而還是解釋道:「你哥為何從文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之所以習武是因為,海盜。」

    「海盜?」

    謝苓沉默了一下,突然間明白了,這是王逸之的抱負。謝苓有些發愣,這似乎不是一條好的進仕之路。

    「謝姑娘?隱娘?」

    「喔喔喔,祝你早日蕩平四海,河清海晏。」

    王逸之見謝苓終於換了個話題,也鬆了口氣,笑道:「既然今日有幸遇見謝姑娘,不知能否帶我去白馬觀,也可替我引薦杜道長。」

    謝苓有些奇怪,問道:「你今日不是宴請賓客嗎,這樣中途走會不會不好?」

    「嗯,他們已經玩開了。」王逸之看了看身後,觥籌交錯,喧譁四起,對謝苓投了一個淺笑,「你覺得還有我什麼事嗎?」

    「……嗯。」

    三春已暮花從風,然後山上的花期卻比山下的晚,因而還一路奼紫嫣紅。

    王逸之跟在謝苓身後,保持了一個距離,不緊不慢的走著。

    人道吳山有無數奇花異草,來白馬觀尋醫問道的人踏一路青山,見滿山花草,想必到了道觀門口病也好了許多。

    「謝姑娘,不知道白馬觀起源如何?」

    「有些年歲了,無從考證。」

    「謝姑娘,你走慢些,我腿傷還未愈。」

    謝苓正低頭趕路,聽聞此話不由得回頭問道:「那為何此時宴請呢?」

    「盛情難卻,又不願一一上門。」

    這倒是個好方法,但是並沒有什麼人來拜訪她。這對謝苓來說,是一個沒啥實際意義的好辦法。

    通向道觀正門的路是密林間走出的,因人來人往,已踩出頗寬的小道。

    王逸之看著眼前謝苓的衣服,失了神。

    二月,離開建康的時候,因為自己和家族意見不合,所以臨走前只告訴了謝榮一個人。他時間掐得很準,但是卻忘了一件事。這件衣服是母親悄悄新裁的,謝榮平日要和他一起遊玩時,是不穿薰香的衣服的。然而那天,謝榮趕的太快,便沒有在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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