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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魏司承看著那熬成乳白色的濃湯中,黃色的筍乾配合鮮嫩多汁的鴨肉,幾片火腿與翠綠的青豆點綴其上,打開瓷蓋後,香氣四溢,一下子勾起了他的食慾。剛才還空蕩蕩的胃,好像已經被注入了暖流。再回神的時候,見雲棲已經走去下方將鋪在地上凌亂的物品一一撿起。

    看著她安靜忙碌的身影,魏司承眼底波瀾不斷:「別撿了,待會讓下人們收拾吧。」

    「也耗不了多少時間,」雲棲說著走近,拿出一根自製的冰糖青棗給他,「喏。」

    魏司承一喜,方才的怒火中燒也幾乎沒了蹤影。他喜甜,雲棲居然一直記著,但:「只有兩顆?」

    一根棒子上只串兩顆,我端王府是少了你什麼,至於嗎?

    端王府的中饋以及各種支出,都由雲棲打理,大到府中修繕小到一顆青棗,也是要經過她的同意。

    雲棲不雅地翻了個白眼,看著偶爾極為孩子氣的男人:「溫太醫說了吃多了糖,對身體不好,您還是節制些吧。」

    「那庸醫,聽他的做什麼。」

    魏司承嘴上雖這麼說,眼底卻滿是溫情。一時間也不想理會外間的紛擾,恨不得與雲棲一直這樣下去。

    待魏司承喝完老鴨煲,雲棲從袖子中拿出了余氏特意吩咐過的金絲楠木盒。

    「這是三日回門那天,母親讓我帶給你的,她說也許您能用到。」

    「是什麼?」

    雲棲搖頭:「不知,我沒有打開過,母親說知道的人越少,您就越安全。」

    雲棲相信余氏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既然這麼說了她也就自覺地沒看。

    說著,將鑰匙交給他,這把鑰匙刻著細膩紋路,做工繁複,將之放到燭火下轉動,還能看到黃金色的閃光,說明這把鑰匙在打造的過程中曾注入過黃金。

    魏司承多了份鄭重,打開後看到裡面的物件,眼底也寫滿震驚。他提前刷過丈母娘的好感,沒指望余氏能在雲棲面前說自己多少好話,能不反對婚事就是萬幸。哪想到當初的無心之舉,會在婚後被丈母娘用厚禮回報。

    他撫摸著裡面的物件,似乎能看到余氏那不必言說的愛女之心。

    她仿佛在無聲地告訴他,讓他保重自己,保護好雲棲。

    魏司承關上了盒子:「岳母沒說錯,我沒想到她會給我這樣一份無法用價值衡量的寶物。」

    雲棲本打算離開,她沒有探聽魏司承政務的意思。而且女子不得干政,哪怕是皇后在這方面亦然沒有特權。

    魏司承卻不讓她走,而且他打算將事情告訴她。他所有的關注力都放在雲棲身上,觀察著雲棲每一絲表情,突然道:「李崇音失去了蹤跡。」

    雲棲愣神了一會,感覺到心臟處有輕微的疼痛,但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隨即察覺到這句話的漏洞,反問:「是從哪一日開始的?」

    魏司承:「歸寧日的第二天清晨。」

    魏司承一直對雲棲與李崇音那若有似無的羈絆很是在意,但有時候又像真是自己多想。

    比如在知道李崇音失蹤後,雲棲的眼中沒有擔憂,只有些許驚訝並很快抓住了問題重點,看著並不像對李崇音有深厚的情愫。

    不過,她這種敏銳的反應又是誰訓練出來的?

    這會是天生的嗎,但云棲在政治方面的反應,根本不可能來自天生。

    雲棲不自覺地食指摩挲了下頷,魏司承瞳孔微縮,這是李崇音的慣常動作!

    魏司承理智與情感互相拉扯,歸根結底,他只是……瘋狂地嫉妒罷了。

    雲棲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卻被魏司承抓個正著。有些舉止上的神似不過是因為上輩子崇拜過師父,他手把手教導過她,將她當做他的繼任者。那是長期生活在一起潛移默化的改變,並不代表任何感情。

    那些濃烈的幾乎自我毀滅的仰慕早因那場大火塵歸塵,土歸土了,只要一想到這輩子漸漸揭開了他塵封的真面目,紫鳶的慘死還有一系列她所不知道的背後,有多少人的淚和血,她就感到惡寒,她曾與一個怎麼樣的惡鬼共處過?

    雲棲算著魏司承說的時間,眼睛忽然一亮:「他在給您下套時,定然沒想到您沒有上當,這出乎他的意料,這是其一。您又在對付他的部下,對他而言是雪上加霜,這是其二;您說過他應該身受重傷……那麼他應該是自己選擇躲起來的,這就說明只要您能夠找到他,很有可能可以將他一網打盡!」

    那樣鮮活而充滿生命力地看著魏司承,似乎在尋求肯定。

    他在驚嘆,那麼多謀士,還抵不過雲棲,她若是男子,不,就算是女子,她也將自己的光芒掩蓋得太徹底了。幸好,被他給挖了出來,何其有幸。

    魏司承將整個京城的輿圖鋪陳開來,上面標誌著京城四個方位,每一處重要地點都做了記號,雲棲被這張輿圖吸引了注意力。

    卻不想魏司承慵懶地轉了轉身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朝她說:「來,坐。」

    雲棲這下真的懵了,看著魏司承溫和的目光,卻透著不容置疑。

    他突然之間的強勢,令她無所適從。

    他也不催促,耐心等待著。

    雲棲上前走了幾步,在靠近他的時候,被他長臂一攬坐了上去。

    隔著衣料能感覺到那人冷硬的腿,雲棲顫粟了一下,像觸電似的想離開,剛起身就被男人桎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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