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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仿若天地間只剩他一人般寂繆。
她沒說話,他亦然。
良久,他開口道:「你聽說了?」
雲棲:「嗯。」
雲棲明知道這可能是他裝的,但還是被他表現出的孤寂感染,陪了他一下午。
她沒忍心看外面流言蜚語的時候,他意志消沉的樣子。在她心裡,她敬佩此人的氣節,也了解他的臥薪嘗膽,也因為他是自己認識多年的李嘉玉,所以哪怕知道事情不簡單,還是安靜地陪著,裝作自己沒發現。
直到某一日,她沒讓宮婢通報,入內時看到他興奮地選著婚嫁當日的喜服與配飾,挑挑練練的好不快樂,指著幾個繡娘就是一頓教訓,哪有半分消沉模樣。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無語凝噎。
那以後,魏司承裝得就含蓄了許多,兩人達成了一種沒明說,但仿佛了解對方的默契。
雲棲最近幾日按帝王的口諭時不時來宮中探望「重傷」的端王,特別是魏司承「不行」的謠言後,帝王還在下朝後偶遇時問雲棲,是否介意青雀受傷,言辭之中多是讓她受了委屈的意思。
雲棲將手中剝好的葡萄放在果盤裡,看著魏司承悶悶不樂的表情。
「受傷」對他的打擊很大,還時不時憂傷地望著自己:「你是不是想退婚?」
這問題,已經問了十幾次了。
還演,你是演上癮了是吧。
雲棲冷眼瞧著他表演,冰涼的目光落在端王那仿佛喪失了鬥志的蒼白臉孔上。
魏司承不罷休地又問了一次,在偽裝之下隱藏著內心深處的躁動不安。
雲棲瞥了他一眼:「您給我退婚嗎?」
魏司承吃著心上人給自己剝的葡萄,這是方才與雲棲玩投壺輸了的懲罰,似笑非笑著:「怎麼可能。」你做什麼美夢呢。
那笑,溫暖動人心。
卻偏偏在雲棲看不到的陰影處,透著抹不去的占有欲。
第106章 分道揚鑣
沙漠塵土飛揚,烈日灼灼,熱浪中一紅裙女子翩然起舞,朝著遠處的李崇音微笑。
曼妙身姿在風中搖動,頭上紗巾飛揚,一陣風吹起,落入他手中。
再抬頭,只見女子身上起了火焰,火勢熊熊,她腳尖點地起舞。
當他快步走向她時,懸在半空的手指卻碰不到人,眼看著她一點點化為焦炭。
那焦炭轉瞬間化為塵土飛揚離散,觸不到,碰不著,空留來人一場空。
李崇音猛地睜開了眼,呼吸略微急促,他凝視著書舍上方的房梁,坐起了身。
是夢,糾纏他數月的噩夢。
額頭上不知何時滲出的汗珠沿著眉骨滑落,他緩緩閉上了眼。
「請將她交於臣。」
「她是朕明媒正娶的妻,你又是什麼身份。」
…………
你又是什麼身份。
什麼身份。
你以什麼立場來對朕說這些話,李崇音?
墨硯敲了敲書舍門,見無人應答,便捧著書冊入內。
見自家公子少有的在坐在床榻邊閉目養神,不溫習,也不看最新情報,以往公子總是不知疲倦地東奔西跑,似乎萬事都瞭然於胸的模樣,卻在這幾日不見了蹤影。
自從被主公派來的四個侍從時刻追蹤左右後,公子如同被折去了臂膀般,消沉地留在書院,每日在外與尋常無異,上課堂、參與學術研討、進行甲乙班堂側,沒任何人發現公子的異常。
公子太.安靜了,安靜地仿佛不是一個被受制的人。
李崇音沒理會欲言又止的墨硯,他走向院落,外頭的桃樹上的花骨朵早已凋謝,他看著滿樹桃葉,折下一枝,落葉灑下滿地。
夢境中的悶痛感如此真實,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痛覺的李崇音神情有些恍惚。
他輕撫著還在顫抖的眼皮:「我讓你送的信,送出去了嗎?」
墨硯往左右一看,見那四人並未出現,小聲道:「按照公子吩咐,已送達。」
他也是趁著那四人不留意的空擋,跑出去送信聯絡的。
李崇音點頭:「看時間,應當是到了。」
李崇音直接走向松山書院後門,後門是一條石板小弄,與一大戶人家的牆垣對門,平日只有調皮孩童會偶爾經過,鮮少有人進出。
李崇音與來往同窗們微笑招呼,同在書院裡的書生對鼎鼎大名的李崇音都很是推崇。
不僅因為他容貌似仙氣度不凡,更因為此人品貌俱佳。他不分貴賤以禮待人,曾遇一貧苦書生,因家中老母病重而無法入書院,李崇音得知後讓自家大夫免除醫治銀錢看診,為書生入學,誰想那書生真有讀書天賦,一次便過了童試。如果說對貧民草根一視同仁,在上層貴公子中亦是漸漸以他為首,畢竟他的詩詞是受到當世大儒聞舍先生的極力讚揚,平日裡就是杜相府上的紈絝杜耀祖都對其讚賞有加。
遊學三年,眾人以為他將與這次鄉試失之交臂,沒想到一來便是甲等成績。他三年來亦沒有荒廢學業,在術業上頗有建樹,出了幾本遊記書冊。歸來後,對自己不明的地方也會向其他學子虛心討教。
這樣的人,簡直像一個沒有任何缺陷的完人,誰能不喜愛。
也許是秋闈將近,李崇音難得在書院連續兩月溫書,見他兩月來第一次要出門,眾人都是友好打招呼,囑咐他定要好好遊玩,放鬆一下心情,無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