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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魏司承幾乎本能接了過來,下一刻,一陣掌風襲來。

    「啪!」

    雲棲一個耳光狠狠拍向魏司承的臉。

    魏司承被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也許是完全沒預料到她會這麼做,或者說他對雲棲全然沒防備,他身上的氣勢瞬間變化。看過來的眼神讓雲棲想到傲視群雄的狼王,因為怒極瞳孔甚至有些像倒豎著的。

    強烈的危機預感,讓她想立刻逃開,這才是真正的他,她激怒他了!

    最後一絲僥倖也沒了,他不是李嘉玉。

    魏司承哪容得她退開,瞬間抓住她的手腕,靠近她。

    氣息幾乎拂過雲棲臉頰,雲棲陣陣顫粟。

    在雲棲以為魏司承會動手的時候,卻聽到來自男人安撫的聲音:「雲棲,別怕,我不會對你生氣。」

    他閉著眼,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雲棲衝動過後,倏然就想起,前世魏司承曾對著功敗垂成的肅王說:「在你們把我母妃的排位丟入糞坑時,我就發誓過,所有侮辱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雲棲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魏司承的神情,似乎什麼都撼動不了他。

    他是一個定下目標,就會竭盡全力一步步去實現的人。

    臉,是天下人最重要的門面,皇家人尤其是。

    就是肅王當年,也沒打過魏司承的臉。

    但云棲並不後悔,哪怕知道她的行為很可能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她打了就會認,上輩子她忍得夠多了。

    她想,自己應該是第一個敢於打他耳光的女子。

    「雲棲,李雲棲……」魏司承呢喃著,仿佛只是在呼喚這個名字。

    分明他手裡就抓著雲棲,卻仿佛離他很遙遠。

    幼年時,譏誚的嘲笑聲,踹在身上的力道,尿在身上的溫熱感……那些遙遠的以為忘記的過去,破開冰封的牢籠,湧入腦海。

    自從在淑妃母子手裡活下來,他就刻意遺忘,將之存封起來,待日加倍奉還。

    羞辱的行為,是魏司承的逆鱗,不可觸碰的區域。

    雲棲只是恰好勾起了他想隱藏的東西。

    這次魏司承回京後,隨軍太醫就讓他要注意自己的情緒,一旦有失控的情況,就要想一些能讓自己舒服的人事物,無論是什麼,只要能讓他平靜下來就行。魏司承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戰役,後期越來越無法入眠,一閉上眼腦海里都是廝殺場面,有一段時間白日情緒也常常焦慮,容易失控,甚至有過幾次軍令失誤。

    幸虧身旁老將蒙齊讓他修養一段時間,加上手下多了一位驍勇善戰的將領卓嵐,減輕一定負擔,魏司承才有短暫的喘息時間。

    一旦發病,魏司承就會不斷喊著那三個字。那也是為什麼醉酒時,他會喊雲棲的緣故,這是刻入他靈魂的名字。

    雲棲沒聽清魏司承的聲音,只以為他在思考怎麼處置自己。

    「您很生氣嗎?那麼退婚吧,民女承受不起。」

    「乖,別說氣話。」

    魏司承呼出兩口濁氣,睜開眼,鬆開了雲棲,拿出隨身的青花瓷瓶倒出一些藥膏,抹在被自己抓過的手腕上,將藥瓶遞給雲棲,「往後如果哪裡痛,都可以用上。你不收的話,你知道我有多少辦法讓你收下。」

    他的神情平淡,似乎不記得那個耳光一樣。

    雲棲怔怔地看著瓷瓶,又怔怔地看著他。

    上輩子是她真實經歷過的,那麼這輩子面前的他又是什麼。她知道他的秉性,一個能隱忍無數年,最終榮登大寶的男人。

    此刻的他不像一頭充滿危險的狼王,反而像個高大但乖順的犬類,低聲道:「手打疼了嗎?」

    淡淡的月色下,雨後的潮濕空氣帶著淺淺泥土味,他整個人像是融入畫卷中。

    您真是厲害,這輩子演技更好了些。

    見雲棲只垂目,根本不願意看他,魏司承喉嚨發乾。

    你對我的所有好都只建立在「李嘉玉」的身份上,一旦換成我本身,為何天差地別。

    我到底哪裡比李嘉玉差?

    魏司承酸得仿佛胃裡塞了幾隻檸檬,將另一邊臉也湊了過去,將腰身彎更低,低聲道:「還氣的話,還有另一邊。這事是我的錯,你能出氣就行。」

    從身份被拆穿後,魏司承就沒自稱過本王。

    這樣的他,很陌生,雲棲心顫了顫。

    「民女不想陪您玩了,您……放過我吧。」無論是不是演的,她都不想摻和進去。

    她不想在他們的愛恨情仇里當個丑角,又蠢又傻。

    「不是玩,我怎麼會玩你?」他自認用端王身份時,對她禮數有加,她卻始終拒之千里,每次見他都像看什麼洪水猛獸,「你覺得我送上門讓你打,是玩你?我絞盡腦汁地討好你,我若是玩你需要做到這程度嗎。不是我自誇,我若想玩,這京城想給我玩的不知凡幾…我的意思是,我根本沒必要這樣做!」

    雲棲輕笑,不答。

    雲棲不忍魏司承用李嘉玉的臉,這般受傷地看著她,她幾乎就要失去理智地妥協。

    「殿下,我與您雲泥之別,並不適合。」

    「是,你是雲,我是泥。」

    「……」

    「你還是不願原諒我。」

    「這四年間,您有無數次可以坦白的機會,您看我是不是特別傻,還去信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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