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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雲棲交代蘭芝給受傷的夥計們放一些安撫的銀錢後,蘭芝就告退去處理薊州的鋪子了。

    雲棲踱步到桌邊,抓了一顆青棗,上方還墜著露珠,她輕輕咬了一口。

    前世魏司承手下有個叫卓嵐的猛將,若是把名字反向排列,可不就是蘭卓,蘭芝的哥哥……那熟悉感沒錯,他果然是魏司承麾下那個酷吏,除了驍勇善戰外還非常喜愛用刑逼供,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狂徒。

    那麼,多年沒什麼音訊的李崇音,是否也成了魏司承手上一把鋒利的劍。

    說是去遊學,但如果只是遊學,為何連家書都不曾寄回幾封?

    魏司承班師回朝,是不是代表著,要向那至高無上的位置發起進攻了。

    雲棲閉上眼,這些已經與她沒有關係了。

    只要魏司承保持他一貫的殺伐果決、知人善用、兩面三刀……他一定還能殺出一條血路。

    雲棲又吃了一顆青棗,這不是春季該有的果子,是有人特意放的,隔著幾日就會出現在樓宇窗台前的,也不知是怎麼得的。

    隨著青棗而來的,還有當季的一束花,桂花、茶花、梅花等等不一而足,昨日送來的是海棠花,她修剪了一番正插在外屋的青花瓷中,散發著幽幽花香。

    應當不是李嘉玉親自放的,就她感覺,他似乎在走南闖北,可能是他放在江南暗哨之類的。

    其實這般親密互動,實在有些越界。雲棲有一次睡前在窗邊放了一封信,裡面很隱晦的提醒李嘉玉,希望他能夠恪守禮儀,不要越過兄妹之情。

    第二天一早,信件已經消失,沒幾日就傳來了他的回信。

    僅以一段狂笑,嘲笑雲棲異想天開的想法,那滿滿一張的字符,到如今都記憶猶新。

    過了一日,又來了一封信,說他在李家已無甚親友,獨一李雲棲能說上幾句,引為知己,不知為何要被如此揣測。

    雲棲鬧了個大臉紅,也知道自己弄了個烏龍。

    但不提又不行,總比往後無法挽回的好。

    實在太過羞恥,為此大半月沒與李嘉玉再通信,還是李嘉玉急急來了五六封求和信,才強忍著羞恥之心,再次如以往一般來往,她何曾這般毫無名狀過。那以後再也不提相關事,她實在沒這臉了。

    人家心裡無鬼,自然坦坦蕩蕩,也是李嘉玉為人實在瀟灑不羈,雲棲嚮往之,生怕壞了這層好不容易結下的情誼。

    雲棲靜下心後,吩咐身邊人收拾行囊,準備回京城。

    紫鳶笑道這幾日基本打理好,只剩下一些小件,雲棲看著紫鳶臉上殘留的傷疤,出去時每每讓人品頭論足,有機會還是為她找一找祛疤的藥。

    這些年雲棲一年裡總有大半時間在江南,一方面她希望為自己尋一份後路,辦胭脂齋與一些小鋪子就是其一,無人知道她是近來在江南掀起潮流的胭脂齋的幕後之人,這為她提供了便利。

    其他原因是自從李嘉晴出嫁後,李老夫人就開始為她和李崇音的婚事打聽人家,一回李家,就會有數不完的聚會、宴會要參與,雲棲實在不想自己像一件物品似的被人評估價值。

    況且,這些宴會多半會有杜漪寧,杜漪寧對她的惡意從前世就莫名的高,這輩子也不枉多讓。

    這三年是杜漪寧最綻放光彩的三年,她的名聲響徹慶朝,無數的讚美如同雪花般落在她身上。

    雲棲上輩子無餘氏庇佑,受了不少罪,能避開前世一些避不開的劫難,也是為自保,為讓母親少些煩擾。

    逃避了三年,終究是要面對的。

    雲棲第二日離開別莊時,李昶的姨娘們與幾位庶妹前來送行,個個用帕子掩著眼角淚珠,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傷心難過。

    她們依舊不被准許上京城,為去京城,對雲棲頗為陽奉陰違。

    雲棲裝作不知,一一回應。她知道這是余氏的考驗,母親讓她南下,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鍛鍊她如何在後宅生存,看一看後院女子各種狀態,未來也不會手忙腳亂,余氏時不時從旁指點,教她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主母。

    雲棲剛過來時,也是遇到各位姨娘各顯神通,時不時來下馬威。一群能做出放蒟蒻來京城的姨娘,心思可都不少。

    一開始這裡由幾位姨娘把控,奴僕們也是沒了李昶兩人約束,對她很是怠慢。

    上輩子沒來得及經歷的,這輩子都經歷了一遍,雲棲也學會了不少,哪怕手段還有些稚嫩,但比之前要好許多。往後真把她丟到一陌生的後宅,與陌生的姨娘以及子女相處,至少不會立刻慌亂讓人笑話了去。

    生母是否生活在身邊,於她在生活、精神狀態、人際交往等方面,幾乎是天壤之別。

    馬車離開錢塘縣,隨行護衛云云。

    雲棲剛開始還看一會外頭的風景,只是日子長了,她也有些倦怠。

    前一天晚上受了風寒,她身體不適,一天都留在馬車上喝著湯藥,胃口也不太好,看的紫鳶、佩雯幾人想著法子變食物出來,讓她能多吃幾口。

    他們剛在一村落停了一日出發,不料上路沒多久就停了,前方護衛說有一群人從他們出來後,就一路尾隨。

    這樣的事,也屢見不鮮,護衛們早早做好了準備,以馬車為中心圍了過來。

    雲棲掀開帘子,驟然四面包抄過來的人,身形不一,著裝卻精良,打鬥起來時,絲毫不怕護衛,有一股悍勇的勁兒,特別是偶爾喊叫的口音,雲棲細細分辨,好似就是蘭芝口中的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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