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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先把這幾首作成曲子,傳唱出去。」他倒要看看,杜漪寧葫蘆里賣著什麼藥。

    詩句都知道那麼多,那麼其他的呢。

    當杜漪寧沒了多重光環,身上疑點越來越多後,魏司承不再猶豫,他打算一點點引蛇出洞。

    弘元帝點了另外兩員猛將蒙齊、張廣一同遠征,蒙齊已是年逾六十歲的老將,另一位是三子的人,魏司承看似與大軍一起,實則出發沒多久,就讓身形相近的乙丑扮作自己。

    而他沒有驚動他人,帶著兵繞路來這裡。

    一來躲避沿路其他皇子與敵國死士的伏擊;二來,雲家人就在上京路上,亦能碰到。雲棲那夜痛苦模樣令他揮之不去,思來想去,唯有雲家人了。

    根據密探提供的消息,攔住了一輛馬車的去路。

    馬車內的幾人很是恐懼,可還沒等他們看清來者,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全身無力間被拖拽出去,艱難抬頭,隱約看到外頭刺目的陽光下,一群騎在馬上的士兵,光芒照在他們的鎧甲上,亮得睜不開眼。

    沒有百姓是不害怕士兵的,其中的瘦削青年在被拖拽過程中,嚇得褲襠濕了一片。

    他們醒來時被困在黑黢黢的屋內,滴米未進,滴水未沾,飢餓與恐懼如影隨形,他們哭天喊地。

    可這荒郊野嶺的,哪有什麼人家。

    待外頭的光亮透進來時,他們才看清了屋子裡全是刑具,刑具上,還帶著黑透了的血跡。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已經餓得沒力氣了,木門被打開。

    來人穿著一身銀白色鎧甲,猩紅大氅在空中獵獵作響。

    他五官如畫,雲家人哪看過這般俊美又高貴的人。

    似乎哪兒哪兒都與自己這些人不一樣。

    「飢餓的滋味怎麼樣?」你們餓了她多久,現在自己嘗嘗這感覺。

    他們早就嚇怕了:「大爺饒命,饒命,我們是良民啊……」

    來人笑了:「我不曉得偷天換柱,又虐待、毆打、殘害他人的畜生,能被稱之為良民?」

    「是她,都是她一個人幹的!」

    「都是她一個人的主意!」

    「我們都是被這婆娘騙了。」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將責任推到那位枯瘦的婦人頭上,這婦人就是雲棲原來的「母親」,也是賣了她的人。

    魏司承掃了一圈,轉而看向縮在最後頭的青年,青年嚇得全身打了個機靈,更瘋狂地喊著饒命,連滾帶爬來到魏司承腳下,涕淚橫流地哭訴,表示自己對雲棲有多照顧。

    他覺得自己是鬼迷了心竅,雲棲那麼漂亮,即便在鄉下那黃土朝天的地方也像是花骨朵兒一樣美麗,他當時也是以為雲棲再也沒回京城的機會了,不然怎麼敢幹那事情。

    魏司承看著青年滿是汗水的臉,起膝,啪!

    一腳踩了下去,青年那雙曾試圖對雲棲意圖不軌的手掌,被踩的骨頭迸裂。

    悽厲的尖叫聲,響徹周圍。

    魏司承像是沒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只對其他幾個敢怒不敢言的雲家人說:「若能老老實實將你們對她做過的事全部道來,我有可能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他給了他們活的希望,但也只是希望。雲家人沒的選擇,他們只有相信他,才有一線生機。

    他們並不知道,魏司承是一個看似給了選擇,實則會堵死所有出路,讓你無路可選的狼人。

    沒多久,德寶將所有逼供出來的東西呈給魏司承,他身為一個深宮太監都沒想到,只是普通農家,能夠這樣對待一個貴女,往死里糟蹋人家。

    無數次的飢餓、日日勞作、鞭打囚禁侮辱……觸目驚心。

    也許正因為雲棲是他們夠不到的貴人,心底的陰暗與不甘都衝著雲棲去了。

    若不是年前鬧了饑荒,甚至要將她嫁給村里惡徒,那惡徒好幾次強迫雲棲未遂。

    筆筆樁樁,無不如一簇大火燃燒著魏司承的心。

    人心之惡,簡直令人瞠目。

    足足好幾頁,魏司承甚至不忍翻下去。

    她是不是從小就度日如年,是不是天天恨不得死去,她是怎麼一個人撐到京城的,她能活下來是上天的眷顧是嗎。

    「他們對她做了什麼,雙倍還給他們,讓他們也嘗嘗何為疼、痛!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給本王受了,再了結掉。」魏司承眼神充血,聲音嘶啞,緊緊握著那隻繡著青雀的荷包,裡面裝著她院子裡的桃花瓣,以此來平息他的嗜血之氣。

    魏司承聽著身後的求饒聲,上了馬趕往臨時營地,他不能離開大軍太久。

    他沒有回頭,只看著這一片層巒疊嶂的山脈。

    輕聲道:「我放過你們,誰放過她?」

    雲棲甚少出門,即便是世家千金都會去的詩會,也推脫身體不適留在李家。

    京城詩會通常由杜家六小姐舉辦,杜家常常會發請帖去各家,比如李崇音、李嘉晴都會收到,以前還有李映月。只是李崇音去的次數較少,雲棲身為李家的嫡幼女,自然也在邀請之列,只是她一次都沒去過,這般不給杜漪寧顏面,自然一些「目不識丁,不通文墨」的流言從詩會上傳來下來。

    自從餞別宴上大放光彩,杜漪寧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雲棲這樣的推拒,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李嘉晴可比雲棲急多了,她年紀已經大了,對汝襄侯的嫡次子很是在意,上次曲水流觴時鬧了笑話,還想補救。只是聽說最近那位嫡次子對杜家小姐大獻殷勤,對杜漪寧從一開始的歡喜,變得處處挑剔諷刺,也不再參與詩會。她試圖拉雲棲一起對立,奈何雲棲每次只笑盈盈地接待,又安靜地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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