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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直接給錢,不亞於侮辱,也許正因為是傳承的制香世家,帶著氏族的傲骨,沒看那青年從頭到尾都不願意求助。而且他的長相,有些像魏司承以前的一位部下,驍勇善戰,惡名千里。
雲棲抖了抖,應該是看錯了吧。
「有人與我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與小姐說的?」
「一個未來很厲害的人。」現在還在韜光養晦,裝笨蛋呢。
雲棲在路上聽聞大家在說,九子即將出征西北,討伐胡人。
一個個說得仿佛身臨其境一般,雲棲回到府上,就遇到了主動前來教習的善水先生,雲棲見禮後,善水先生便說下午補一些課。
今日教的是琴,本是雲棲擅長,不過雲棲有了之前太過輕信的教訓,只表現平平。引得李嘉晴冷嘲熱諷,讓她可要多練練,不然世家聚會,她連琴都不會彈,可要貽笑大方。其餘兩庶妹誰都不敢得罪,吶吶附和了李嘉晴幾句。
而往常要教訓雲棲的善水先生,今日一反常態地語氣溫和。
到了結束時,留了些課業,其餘人回去,善水先生留下雲棲特別教導。自然而然地問到,雲棲上次說,要讓她去襛盛庭看看的是什麼。
雲棲早有準備,將自己特意畫壞的了畫卷拿出來給善水先生品鑑,上面提的詩是杜漪寧所作的,這幅畫偏偏是她幾年前畫過的山水圖。
仿佛隱約在暗示什麼關聯,雲棲畫的漏洞百出,善水先生卻臉色變了變。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其他什麼,沒說幾句就告辭了。
到了晚間,李老夫人那兒就傳來善水先生離開了李府。
這本來沒什麼,可外出聚會時,聽聞善水先生轉而去了杜家千金那兒高就,眾多世家對李家就有些微妙了,特別是李嘉晴幾個常年參與詩會茶會的,常被人酸是她們朽木不可雕,才氣走了善水先生。
李家好不容易把女兒家的名聲維持了許多代,現在卻頗有些行下坡路。先是李映月的狸貓換太子的事,再是李嘉晴與人在詩會上為一男子落水,現在又是善水先生突然離去,一件件事累計,將李家女兒的名聲毀了不少。
李老夫人氣得好幾日食不下咽,對杜家和善水先生恨得牙痒痒,卻也無可奈何。
她一方面讓余氏再請更有名望的女先生,一方面將幾個孫女的課業管的越發嚴厲,誓要在往後的公開場合,讓她們一鳴驚人。
這可苦了李嘉晴,將所有怨氣牢騷發泄在兩庶女身上,雲棲偶爾看不下去,會私下幫襯一下。雲棲是循序漸進的「進步」,她保持著平常心,展現著天資又將自己的進步顯得合理。
雲棲離京前的幾日夜晚,魏司承悄然潛入襛盛庭,卻並未進去。
雲棲早已睡下,屋內也寂靜一片。
他只在院落中站著,用內力感受屋內人的清淺呼吸。
直到後半夜,站得腿腳麻木才準備離去。
卻聽到裡頭傳來痛苦地呻吟聲,步伐一轉,消失在原地。
雲棲像溺水的人一般在床上掙扎,她的衣裳已被汗水浸透,鬢邊也落下滴滴冷汗,五官皺在一起,沒有醒來,似沉淪在噩夢中。
「好燙。」
「我好痛——」
她顫抖得厲害,到後頭連牙齒都在打顫,仿佛聲嘶力竭地喊叫著,試圖尋到人來幫自己。
她夢到了自己火場裡,高熱的溫度舔舐著她的肌膚和身體,對死亡即將到來的恐懼,與死前的極致痛苦、窒息感籠罩著她。
眼見她咬著自己的唇,仿佛在一個人承受著無邊痛苦,魏司承擔心她咬傷,將自己的手背放入她口中,沒一會,牙齒刺入血肉,鮮血落了下來。
伴隨而來的是她壓抑的哭聲和顫抖像小貓一樣的身體。
「唔唔——」她的淚水混著他的血水,流了下來。
他拿出帕子接住血液,以免第二日被察覺,另一隻手輕輕將她的腦袋攬過來。
「乖,不哭了,啊。」
她依舊顫抖著,也許是白天情緒積累得多了,都在夜晚宣洩了出來。
他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拍著她汗濕的背。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刻鐘,也許一炷香,她漸漸停止顫抖,他才將鮮血淋漓的手抽走。
他是你的,我不會搶,也不配……
雲棲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麼,太輕了,他沒有聽清。
他動作輕柔地將她放下,收拾好沾了血的帕子。
將她的汗水擦去,看著黑暗中她漸漸平靜下來的樣子,才離開。
看著手上的齒印,目光冷厲。
是誰令她如此恐懼?
風和日麗,一輛馬車朝著京城的方向駛來,周圍是幾個護衛打扮的人,護衛是余氏的人,負責押送雲家人進京。
馬車裡頭坐著一個年邁的老婦,一對中年夫婦,一個年輕漢子。全是田裡莊稼漢的模樣,精瘦,面帶土色,粗布麻衣。
中年婦人顴骨頗高,眼睛有些倒三角,看著刻薄的模樣,她正承受著老婦人的毆打。
老婦作勢要打死她,只是說話聲放的很輕,生怕被外頭人聽到:「你這個貪圖富貴的,我早說不能這麼做,你這是要害死我們,掃把星!」
中年婦人不甘示弱,只是同樣很輕地罵道:「掃把星也是雲棲那小賤人!」
「當初就說要把她弄死了事的,是你們非要賣,看把她賣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