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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待反應過來時,她的手不知何時被昏睡中的人握住。

    也許是昏睡前,對雲棲的氣息很熟悉,李崇音本能得要抓住這個誤入領地的小動物。

    魏司承帶著大夫進來,推開門就看到兩人交握。

    面具後的嘴角微微一撇,冷笑一聲。

    雲棲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魏司承大步向前,抓住他們的手,將李崇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徹底與雲棲分離。

    然後神態自若地說:「勞煩大夫幫忙看看他,你,隨我出去。」

    雲棲與魏司承一同出門,立刻道:「剛才謝謝你了,還有大夫,診金是多少。」

    「你我相識已久,談診金?」

    「但親兄弟也要明算帳…」感覺到李嘉玉氣息越發冷,雲棲不敢再提,「他發生了一些事,我……」

    「不必向我解釋。」不想聽,不想看,不想知道。

    感覺到李嘉玉的冷漠,雲棲想是不是因為他們許久未見,他才態度變化得這麼快。

    一時間,他們之間氣氛冷若冰霜。

    「你離家後去了哪裡?當時看到你突然離開禇玉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魏司承一想到那日不慎中招,和一系列後續,就連這話題都不想說。

    他甚至透著惡意道:「你感興趣,可以問問你們家老夫人,做了什麼。」

    「什麼叫你們家,這也是你家。你在外怎麼樣,缺銀子不?」

    「缺了你就給?」

    「給啊!」雲棲毫不猶豫道。

    魏司承一怔,語氣稍稍緩和:「倒是你,快回去吧,你也不想看到李家亂套吧。」

    雲棲也覺得自己出來時間有些長了,道:「那他…」

    「有我在,死不了。」

    再說,李崇音這人生命力頑強,哪是輕易能打到。

    說著,魏司承又到雲棲方才換衣的房間,桌上擺著筆墨紙硯,可能是剛才他仿佛下去放的。

    魏司承抽出一張宣紙,開始寫信。

    雲棲看著他俯身書寫時的姿態,仿若與記憶中的人有所重疊。

    她狠狠甩了甩頭,李雲棲,你別老把差不多身材的人都當做那人。這可是天底下,對你最真誠,絕不會撒謊騙你的李嘉玉。

    魏司承很快寫好,將信交給她:「拿給你家人,當做保平安,過個幾日他應該就會回府了。」

    李崇音這類人,只要能想通,就能很快恢復,根本無需多餘的擔心。

    「你寫得好像,怎麼學的。」

    「他這字,能有什麼難度。」魏司承略帶不屑。

    這倒是,為了不讓人發現字跡,對外時,李崇音用的都是方方正正的楷書,那是什麼稜角都沒的,雖然工整,但實在少了文人氣質。

    雲棲想把自己換下的濕衣服帶走,魏司承卻道:「都濕了,放這兒吧。」

    「行,你記得幫我扔掉,他就麻煩你了。」

    魏司承已經備好了馬車,雲棲出門時,涼風卷著細雨吹來,魏司承解下身上大氅披在她身上,大氅好似還帶著他的體溫,雲棲臉微微一紅,幸好他是我家親戚。

    見雲棲欲言又止,魏司承:「怎麼了?」

    「你是個絕無僅有的人。」如此心細如髮。

    魏司承可不想聽雲棲的糖言糖語,她很甜,但這甜裡面裹著砒霜。

    李崇音這邊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知道,畢竟魏司承要關注的人太多,不可能時刻注意,再說李崇音從頭到尾也瞞得很嚴實。不過大致猜一猜也能猜出一些,定然是讓李崇音大受打擊的事,這讓雲棲這般擔心。在魏司承看來,李崇音生活富足,李家人、外人誰敢小瞧他,他從小受著李昶的全心栽培,生活上有餘氏的無微不至。

    越想,越不是滋味。

    哪像自己,從小就要步步為營,失了母妃,在最詭秘殘酷的地方長大,無人可以信任,無人敢信,連喜愛都不能隨意宣之於口。

    雲棲只看到了李崇音,遇到自己,卻連眼神都欠奉。

    是他不夠好嗎?

    魏司承心中的苦澀蔓延,她只是不喜歡你,而已。

    將雲棲送上馬車就要離開時,雲棲忽然道:「李嘉玉,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魏司承轉頭,並未回話,只示意她直接說。

    「如果…我是說一個假設,這件事在現實里並未發生,但假設有一個像以前的我那樣,發熱很嚴重的小婢女,你完全不認識對方,但她快要死了,悄聲無息地死在無人的角落,你在有能力的時候,會不會幫她?」

    前世今生,她一直想親耳聽他回答。

    魏司承不知道她為什麼問這麼奇怪的話,但還是考慮了一下。

    雨變得淅淅瀝瀝,像一根根細針,在天光下泛著璀璨光澤。

    隔著兩人,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

    「若不影響自身,可能會幫。」魏司承設身處地代入自己扮演李嘉玉時的樣子,其實扮演的時候,大多是他本性,「畢竟我只是動一動口,干係不大。」

    這話說的自私,有先決條件,算不得好回答。

    但云棲兩眼一彎,一個讓魏司承在很多年後,都記憶猶新的微笑綻放在他面前。

    這是一個純粹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也是迄今為止,李雲棲對他展現的,最令人動容的一幕。

    直到馬車行遠,魏司承都久久沒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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