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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雲棲又不說話了,她已經開始起鍋了。

    李崇音發現,每當到雲棲不想回答的問題,她要麼沉默,要麼轉移話題。

    兩人都不說話,整個後廚又變得安靜了,只有雲棲忙忙碌碌的身影。

    李崇音看著雲棲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沒多久功夫,雲棲掀開了木蓋子。

    李崇音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看到雲棲將已經煮的透亮的雞湯倒入碗裡,夾起拉好的長壽麵一整根放入其中,盤成臥龍狀,令人食指大動。

    這麵條還是有講究的,長壽麵意味長壽,所以這麵條不能斷,一整碗面里只有一根非常長的面。

    而這沒有認真學過,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

    還要像雲棲做的這般不粗不細,均勻的樣子,即便是李崇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她總是貼合心意到令人驚嘆。

    「你以前學過?」

    「啊,算是吧。」

    「能讓你為之做的人,應該很重要。」

    雲棲手一頓,沒說話。

    最後起鍋,舀了一點豬油,在噼啪飛濺的滾油中,煎了一個胖嘟嘟的雞蛋,沃在麵條上方。

    將切的細細碎碎的蔥灑在最上面,她捧著白瓷碗,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不停呼氣,通紅的手指捏了捏耳朵。

    李崇音見她怕燙的模樣有趣,忍不住轉頭隱去再次起來的笑意。

    他看著上面綠油油的菜,臥著一個金燦燦的荷包蛋,新鮮的香菇,橘紅的胡蘿蔔絲,澄澈的湯水裡飄著零星雞油,散發著淡淡的鮮香氣息。

    李崇音閉了閉眼,將那些多餘的情緒隱下,眼角的紅暈也壓制了回去。

    沉默地拿起筷子,也不嫌燙就吃了起來。

    雲棲也不理會他,開始整理剛才自己做菜的地方。

    李崇音看著她忙忙碌碌的樣子,浮躁的心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魏司承晚上去平章政事的府上賀壽,這位平章政事是最近的大紅人,三爺去了,他自然也要去,而後就被其餘幾位兄弟拖住,一同又去了幾個尋歡處,回來時已經快到午夜,洗去一身酒氣,再抓緊看今日所有上報的秘聞,以及每個府上的動態,分析聖上每一句話背後的含義。本應該睡下,他每日能休息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可只要一想到今日遇見時,雲棲對他的態度,以及受的傷,他就打算用李嘉玉的身份再去看看,哪怕只給雲棲留個字條也好。

    他強打起精神,小心避開李崇音的暗哨,根據自己以前走的,來到懋南院,卻發現外間只有一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婢女。

    他施展內力,感知到屋內並沒有人。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

    找了一圈,終於在後廚看到他的姑娘在天井打水,身後走來一個年輕男子,將一白底藍邊的瓷碗遞給她,她很快就將碗放入水桶中洗了洗,期間兩人說著話,姿態很隨意,頗有些言笑晏晏的意思。

    那男子,是……李崇音。

    李崇音,你可還記得。

    這姑娘是你妹妹!

    魏司承躲在牆後,手掌一動,直接捏碎了下方欄杆。

    第052章

    本就不算牢固又年久失修的木欄在外力的作用下, 應聲碎裂。

    那道聲音讓正洗好碗的雲棲抬起頭,聊著的兩人都注意到了。

    方才李崇音將麵湯都喝了精光,再看雲棲這般為自己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拿著青花瓷碗過來,難得良心發現,覺得都讓雲棲一個人做不太好, 當然措辭依舊是那平平淡淡的詢問。

    雲棲哪聽不出他的意思,他這人向來是愧疚都只放在心裡, 要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一點, 自然而然地接話:「那《孟子》還道:君子遠庖廚,你今日不也破了大戒。」

    李崇音失笑:「這句話本意是指君子不忍心殺生的心理, 用來勸誡君王少殺生的。」

    也不知怎麼傳下來, 漸漸演變成如今這樣。

    就在兩人閒聊之際, 那奇怪的聲響倏然間打斷這和諧的氣氛,木碎聲不輕不重地從耳膜邊划過。

    李崇音本來還算溫和的目光, 倏然升起一股讓雲棲不寒而慄的冷芒, 雲棲端碗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每當這個時候, 雲棲就不會再與李崇音說笑。

    李崇音來到聲響發出的地方, 卻發現這裡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原地只有枯黃草地上的幾個插木刺的黑洞,別無其他。

    附近也沒有其餘人的氣息, 似乎一切都只是錯覺。

    他蹙著眉頭,最近京城來了一群不明人物,據他分析應是詹國人, 喬轉打扮不知為何,他的人基本都放在外面,府里只留了一個墨硯做內應罷了。

    而且只是普普通通三品官員的府邸,尋常人誰會來?

    可近日,越來越多的不尋常出現了,李家似乎被誰盯上了。

    月色朦朧,掛在藍絲絨一般的星空上,涼風吹拂而來,引得樹木沙沙作響,兩人並肩走在路上,隔著一人的距離。

    不親近,但也不算全然的冷漠。

    雲棲並不專心,她還在想到底怎麼與李嘉玉取得聯繫。

    李崇音似乎說了句什麼,應該是誇讚之類的話。

    雲棲有些恍惚,上輩子拼命想從這人口中得到一句讚揚,如今這樣容易就聽到,卻發現自己異常的平靜。

    她的髮絲隨著風被吹到了前額,她繞過髮絲。看著高空中的月,曾經她就這麼一直在靜居中望著月,等待李崇音難得一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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