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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隨即雲棲又無聲地笑了起來, 如果那人真想對她下手,她根本就沒反抗的機會,甚至連逃跑都困難。

    隨著年歲成長, 李崇音只會與前世印象中的無心男人越來越接近。

    她是在那冰池裡浸泡地太久, 連人都不太清醒了。

    雲棲晃了晃腦袋, 摸向自己的脈。

    卻驚訝地發現,平穩和緩, 充盈通暢,按理說她浸泡許久,應是沉脈。

    用醫書中的話語, 沉脈就是:氣虛,寒凝肝脈,肋骨刺痛,畏寒等症狀。

    她落入冰池時,來不及想那許多,差之分哩前世重演,重蹈覆轍。

    若能僥倖活下來,用前世所學,加之藥理,需最少十幾年時間,才能將那股寒氣慢慢逼出體內,在醫治過程中,會留無數病痛和遺症。

    現在都沒有了,她與常人無異。

    雲棲想到自己被救起後,背後那循環於身體的暖流。

    目光緩緩看向靜居方向,是他……

    只有他有這能力,並有可能幫自己。

    「謝謝。」

    無論前世如何,今世她又欠了他。

    雲棲是真心實意感激的,卻不知與她一門之隔的門外,那個差點將她殺死的人,還站在月色中,身影朦朧又不真切。

    除去身邊可疑之人,是李崇音的習慣,就像那幾個在李府的探子,用作殺雞儆猴之用。

    寧可錯殺,不放過是他的做事準則。

    近期,他為李昶仕途順暢,拿到其中幾位官員的弱點,做了不少安排,也混跡於市井中,滅口是常事,在他心中,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剛才,是習慣使然。

    只是在雲棲清醒的剎那,李崇音想起兩人相處的點滴、余氏的懷疑、雲棲捨命救李星堂……

    僅憑一次懷疑,下這決定,過於武斷。

    雲棲那聲道謝,很輕,卻始終縈繞在耳邊。

    李崇音幾個踮足,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李崇音向來是個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從初識到如今,知曉自己對雲棲不同,所以並未阻止孔媽媽的行為。

    聽聞余氏說的可能性,明白此生與雲棲不可能,斬斷縹緲情愫,刻意保持距離。

    有些事,斬斷,不代表情愫消失無蹤。

    那情愫,也許並非情愛,是好奇、欣賞、不甘……等無數情緒的融合。

    興許是壓抑了,反與日俱增。

    所有情愫就像被層層密密地包裹住,裡面的岩漿翻漿倒海,面上卻能若無其事。

    他會直接動手,懷疑是其一,其二他清楚隨著時間的推移雲棲對他的影響日漸加深,將更難掌控。

    越發舍不下此女。

    他不能讓雲棲成為自己的弱點,這將影響他的判斷。

    察覺到那心思,伴隨著那一絲懷疑。

    那股殺氣,差之毫厘,收了回來。

    .

    李映月每晚都會想起雲棲拉住她的模樣,幽魂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可會受到良心譴責?」

    「若他們真沉於湖底,你的後半輩子可會懺悔?」

    她不是多能承受壓力的人,心思又多,不然當初來京時只是看到雲棲的臉,不會夜夜難眠。

    她日日請求外邊的兩位媽媽通傳,讓余氏來見她,她可以解釋,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余氏對她失望至極,實在不想見她。

    李映月的幾個丫鬟在湯媽媽的手段中,將整個過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李映月也許沒想讓雙胞胎如何,卻是希望通過雙胞胎的手,治一治蒟蒻。

    為何挑蒟蒻,自是因為蒟蒻的生死無人在乎,又偏偏與雲棲的存在那般相似,都是心中難拔的刺。

    除了雲棲外,蒟蒻是李映月最看不順眼的人。

    但這一行為,卻差點讓李府大亂。

    李映月苦求多日無果,還是曹媽媽實在看不過眼,硬是讓院中幾個粗使丫鬟阻了那兩個看守媽媽,自己衝破障礙去了邰平閣,在外面長跪不起求老夫人開恩。

    李老夫人本不欲管西苑的事,她已不管理府中事務多年。也去看了差點命喪黃泉的李星堂,她再不喜歡二房,那對雙胞胎也是她的親孫子,怎可能不氣。

    余氏也因這事,連日憔悴,嚴重影響到李昶。

    只是她在等余氏決定,余氏此人看著無甚缺點,卻太重情,真入了心的人她是狠不下心的。

    李老夫人讓人去請了余氏過來,讓人把李映月也一同帶了過來。

    想了想,又道:「聽聞雲棲也醒了,可有大礙?」

    身旁的媽媽說好了許多,燒退了,今日已能自行用食,也能走動。

    「讓她也過來吧,我們李家的子孫由她所救,她有功。」

    李老夫人又想到了什麼:「那蒟蒻呢?」

    「說是高熱不退,若是撐不過去,可能就這一兩天了。」

    李老夫人嘆了一聲,人有親疏之分,這姑娘隨著那嬸娘來訛李府,初心中有沒有飛上枝頭的想法不可知,李府對這一老一少感官並不好。

    這次終究是李映月造下的孽,李家也不是什麼陰狠人家,還是給一份緣吧。

    「雲棲喝什麼,也給她喝什麼,死活都是她的命了。」

    一刻鐘後,邰平閣中,余氏立在李老夫人身邊,李映月獨獨跪在那兒。雲棲走路還有些虛浮,除看著是好上許多,因是大病初癒被特意賜座,只是被雲棲婉拒,主家給臉是一回事,自己卻不能把客氣當福氣了,雲棲一直警醒著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能嬌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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