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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雲棲不想插手旁的事,她連自己都顧不好,能管什麼呢。遇到的時候幫上一把,已是極限了。
丫鬟沒有人身自由,主子讓幹什麼更沒有拒絕的權利,無論是丫鬟還是主子,都認為這是稀鬆平常的事。若是能伺候主人家,哪怕得個通房的地位,很多丫鬟都認為是值得的。
雲棲走著走著,發現不知覺到了李崇音院子附近,興許是上輩子走習慣了,有些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的。
遠遠看到李崇音的身影,雲棲如夢初醒,立刻拐到另一條小道上,大不了繞個遠路。
李崇音回院,院裡的幾位美貌婢女赫然在列,紛紛上前迎接公子。
上次司琴被公子一掌拍到門外,後來又被二夫人勒令裸身罰跪,著實嚇壞了她們幾人,經過那次事情,三公子又削減了院裡婢女數量,現在只剩下她們三個貼身的,二等三等婢女只有江南帶來的定額數量,以及幾個粗使婢女,其餘全是小廝。
這已是世家公子中,婢女最少的了。
李崇音遙遙望了一眼那道消失在小道上的背影。
「三公子,那邊是有什麼嗎?」
「沒什麼,都進吧。」
*
蒟蒻和那老媽媽已經消失了很長時間,仿佛不存在。
余氏像是無意提了一句,錦瑟回道還在蘅香苑關著,等著二夫人詢問。
兩人被關了個把月,早就已經被余氏磨掉了所有銳氣和張揚。
自從蒟蒻兩人來了府上,就被余氏快速關了,沒掀起多少風浪,隨著關押時間加長,就是懋南院的人都快忘了她們的存在。
余氏自然不是忘了,時間是最讓人恐懼的東西,她需要磨光那兩人的僥倖。
這蒟蒻不是雲棲,她沒心思讓人去調查,耗費人和時間,還不定得到什麼答案,不如想辦法讓她們自己開口來的方便。
余氏柔和地看了眼正在桌案邊幫忙寫春聯的雲棲,雲棲低著頭,執筆動作自然,氣質安靜柔美。
西苑大大小小的院落都貼上了春聯,余氏幾位兒女都有寫,就是剛開蒙沒幾年的雙胞胎都寫了一些張貼,其中尤以李崇音寫的最受歡迎,甚至還發生第二日起來,那幾幅春聯都消失了的情況。
婢女們私下都在猜是誰晚上不睡覺,取了那些墨寶藏著。
余氏得知後,也有些哭笑不得,她這個長子這年紀就已經迷得女孩兒三魂沒了七竅,往後也不知該給他尋個什麼樣的妻子才能壓得住桃花運。
無奈下,余氏也不打算讓李崇音再寫,就讓雲棲補幾幅上去。
待雲棲寫完,余氏滿意地看了看,交於無端幾人重新貼上去。
「雲棲,你將她們帶到湯媽媽那兒吧,若還不說實話,就讓湯媽媽看著辦吧。」
雲棲心一提,低聲回道:「是。」
雲棲帶著幾個粗使丫鬟向蘅香苑走去,這兒已經沒了初時的吵鬧聲,裡頭的人被關的時間太長,雖衣食無憂,卻實實在在被嚇破了膽,但凡有人來,那老婦都痛哭流涕地求饒,只想被放出去見見天日。
那兩位看管她們的老媽媽見到雲棲,立刻覥著笑臉:「是什麼風把雲棲姑娘給吹來了,連這院裡都亮堂了。」
說著趁著後頭丫鬟不注意,給雲棲塞了點銀錢。雲棲恍惚想起自己幾個月前還是粗使丫鬟時,也是到處塞銀錢的。
這是後宅的規矩,她不收就是特立獨行,雲棲自然不想鬧什麼特別。
這一個個在余氏手下混的老媽媽,哪個不是人精,她笑了笑收下了這孝敬銀兩,兩老媽媽笑容也放大了。
一開門,屋裡的人看到外面的明亮光線,還睜不開眼。
她們屋裡是沒蠟燭的,看到真來了人,老婦涕淚橫流地撲了過來,雲棲躲避不及,被抱住了腿。
「這位姑娘,我什麼都說,求你把我們放出去。」
雲棲沒理會腳邊的老婦,只看著那個本來就膽小的小姑娘,如今更是畏縮在角落裡不敢說話。
但云棲並不說什麼,若不是她們抱著目的,犯了余氏的忌諱,又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看到她們的模樣,雲棲也很慶幸,她沒在一開始向李府說些「真相」,說不得就是她在這裡了。
湯媽媽住在較為偏僻的紅纓院,雲棲帶著人過來,是一個粗使丫鬟迎了出來,院裡傳來規律的打板子聲,是犯了事的小廝趴在長四尺、寬六分的竹板上被杖責,那小廝口中還喊著求饒聲。
求饒聲不能停,還要喊得動聽,要主子說停才能停。
這會兒沒主子來,自然是湯媽媽說了算。
大戶人家對奴才罰板子,也有分「責」與「邢」,只是杖責的話,一般次數少,也不用扒衣,像現在這樣在私底下進行的,是主子輕饒的,要到大庭廣眾下,能讓某些麵皮薄的丫鬟懸樑。
看到那小廝被打得哭爹喊娘還要感恩主子,蒟蒻和老婦已經抖得如同篩子。
也許她們從老家出發,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湯媽媽其實年紀並不大,三十來歲,有些瘦削的臉上,顴骨偏高,眼睛狹長,穿著刻絲鍛袍,頭綰圓髻,沒什麼裝飾,只是無論走路還是說話都帶著令人無法直視的氣勢,即便雲棲也要嘆一句不愧是宮裡出來的。
「見過湯媽媽,雲棲奉二夫人命,將蒟蒻及其嬸娘帶來這裡。」雲棲無視那些板子聲,聲音都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