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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她很清楚,對這個如魔似佛的男人,她是打心底里害怕的。
她背後起了一片冷汗,大口呼著氣。
等到實在喘不過氣,抬頭一看居然已經到了褚玉院,也是這幾天來的次數多,不用特別記就來了這裡。
魏司承已有幾日未出書院, 作為唯一個遲到早退還帶著其他學子去酒樓喝酒聽戲的異類,他被書院幾位父子聯名告到皇上這兒,皇上本還在為西南冰災治理不及時問罪, 聽聞九皇子在書院裡的軼事趣聞, 難得開懷而笑, 平日再嚴肅的人,也不願整日被一堆煩心事擾著。
九皇子也算一戰成名, 皇上笑歸笑, 面對怒火中燒的夫子們, 還是罰了九皇子思過抄書,待放出來已是三日後。
這一整天, 他要處理連日堆積的情報與安排。
他到李府已是深夜,本就已經累及了的他,是不應該來李府的, 李嘉玉的身份只為出行方便而已,並不需要他親至。
但魏司承憑著一股執念,還是過來了。
他不信有人能不報任何目的,對毫不相干的人盡心盡力。
這樣的意外,不該出現在他的認知里。
乙丑將連日來的信息匯報,過後,才將雲棲留下的一金瘡藥瓶遞上來,事情已經在這幾日查明清楚,西苑管理較嚴,乙丑得到消息不算容易,花了幾日才從一服侍郝大夫的僕人閒聊中得到證實。西苑有一發熱的丫鬟,名為雲棲。
當日甚至驚動了余氏親自探望,是讓西苑丫鬟們艷羨的人物。
這個丫鬟的一切本就在之前調查過,只是現在更詳細些。
雲棲的身份簡單明了,出自鄉野,被父母賣給牙婆用來換銀錢。是為迎接李昶回京,管家李濟從牙婆那兒買來的,與李嘉玉平日素來沒有交集,唯一見面的機會只有李昶回京當日,在大堂之中。
這樣一個連李崇音都會注意到,又備受余氏寵愛的丫鬟,有什麼理由來幫與她隔著百八里關係的李嘉玉?
沒理由。
即便是魏司承,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也就是說,小丫鬟可能沒什麼目的,純粹就是善心太多。
偏偏,這小丫頭就是躲過滾油的犀利丫頭。
這兩人,居然是同一人。
看似不合理,又似乎在其他細節上說得過去,就像晚上來送藥,她能冒著被姚氏懲罰的可能過來,卻又小心翼翼進院子,說膽子大也大,說小也小,矛盾又奇異地糅合在一人身上。
或者還有一個理由,她可能就在那唯一一次見面的機會上,看上了李嘉玉,一個沒任何用處還面目全非,甚至用面具遮醜的庶子?
這可能嗎……
魏司承眼眸暗沉一片,看似平靜,卻好像隨時醞釀著暴風雨。
潮濕的屋內,沒了人聲顯得寂謬,乙丑的心快提到嗓子口了,他不怕魏司承懲罰,卻怕他不發一言。
九皇子似乎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他魏司承都沒有不對他抱著利益的人存在,憑什麼李嘉玉有?或者說扮演李嘉玉的乙丑有?
魏司承是不會承認,他有一絲嫉,雖然淡的一觸即化。
這一刻,確確實實記住了這個特別的丫鬟。
雲棲——
魏司承慢慢咀嚼著這個名字。
倏然感知到外面奔跑而來的人,魏司承這次並未猶豫:「你躲起來。」
乙丑卻遲遲沒有動作,他已經習慣這幾天與雲棲的互動,誰能不留戀這深宅中的一絲溫暖。
魏司承察覺出他的躊躇,有些驚訝:「怎麼,不捨得?」
「乙丑不敢。」乙丑迅速收斂心神,不敢釋出更多的情緒,將銅製面具交於魏司承。
雲棲似乎是一路奔來,在外面勻了氣才進入院子。
魏司承忽然說了一句:「就算是個丫鬟,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乙丑將頭壓地更低,像一道影子般消失了。
雲棲在屋外又弄了點聲響,觀察裡面的動靜,如果有人應聲,她打算直接把湯藥放外頭,自己就不進屋了。
看每日她帶來的糕點都有被吃掉,李嘉玉應該是有力氣起身,那看到湯藥應該也可以自己熱一熱再喝。
已經第五日了,按理說今日李嘉玉的溫度應該基本退了,外頭有動靜可能會醒來,她覺得最好還是別照面了,畢竟她一個西苑的丫鬟跑來,很難解釋原因,怎麼看都像是別有居心一樣。
稍微有點防備的人,都不會接受她這種突如其來的好意。
當然,真照面了她也沒帶怕的,這世上除了魏司承和李崇音,沒有哪個男人能讓她光聽名字就肅然起敬。
她踢了踢外面的石頭,刻意加大了聲響,裡面還是寂靜如初。
雲棲便抱著水囊走入,看到躺在床上熟睡不醒的人,李嘉玉的防備心未免太低了吧,這要半夜誰意圖不軌怎麼辦?
雲棲想著一些有的沒的,這次也沒摘對方面具,只將手指覆在他的頸側試他的體溫。
她猛地感覺,自己碰到的肌膚,似乎瞬間緊繃起來。
再仔細一看李嘉玉熟睡的模樣,與剛才並沒什麼不同,以為是錯覺。
魏司承有幾個命門,其一就是頸側,這裡是能夠一擊斃命的地方,尋常人不得近身,便是未來妻子也是如此,他不會把命交給任何人。
雲棲這般雖是為了避嫌,但也實實在在考驗了魏司承的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