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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刺入指尖,兩滴血重新融入瓷碗中,還是交匯,再交融,最後化為一體。
若一人融合是巧合,兩人呢?
無言的安靜,夫妻誰也沒說話。
氣氛就仿佛緊繃的弓弦,拉開到了極致,只要些微一用力,就會彈射出去,將靶子射得面目全非。
還是李昶首先回神,打破沉寂,將兩瓷碗裡的血水倒入一旁花盆裡,回來時見余氏已經為雲棲止了血。
余氏也終於有了行動,給雲棲掖了掖被子,輕聲道:「再去取一條被子吧,晚寒露深。」
李昶也不多話,親自去衣櫃裡抽了條蓋在雲棲身上。
余氏多看幾眼熟睡的雲棲,才帶著燭台與李昶一起回到裡屋。
屋子再次暗了下來,也不知道誰嘆息了一聲。
帳幔中,傳來李昶的聲音:「這滴血之事,果然是胡鬧罷。」
余氏翻了個身,始終睜著眼,輕輕應了聲。
一夜無話。
寅時剛過,雲棲被華年輕輕推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看周遭,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
剛才好像做了夢,一個很溫暖的夢,伴隨著熟悉的歌聲。
她全身熱出了汗,兩頰通紅地望向來人。
華年揪了揪雲棲柔嫩的臉頰,摸著像剝殼的雞蛋:「再不起可要扣你月錢了!」
華年聲音有點尖利,不過為了不吵醒裡面兩位主子,她還是特意放輕了的。
「華年姐姐…」雲棲揉了揉眼睛,看到身上兩床被子,她睡前有蓋這麼厚嗎?
這會兒的雲棲才像這個年紀的模樣,那迷糊可愛的樣子,讓華年沒好氣道:「讓你來值夜的,怎的自個兒睡著了。」
「我也不知道。」
雲棲轉了轉脖子,後頸那兒有點疼,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想不明白今晚為什麼睡得這樣熟。怎麼像是被點過穴的感覺,上輩子李崇音晚上想做點不可告人的事,又不想給她知道,就會點她的穴,那是後來雲棲才發現的,不過那時候李崇音早就步步高升了。
華年是所有貼身婢女中年紀最小的,也有二十來歲了,愛攤些小便宜,喜歡使喚粗使丫鬟,但對余氏說的話言聽計從,所有餘氏不喜歡的她抵制,余氏喜歡的她也愛屋及烏。
兩人換了班,雲棲就打著娟燈,回了她的屋子。
屋內,無端輕輕打著鼾,雲棲躺到自己的床上,有些睡不著,也許是夢中的余氏太溫柔了吧。
發現自己手指上有個非常不起眼的小點,摸著不痛不癢,也沒其他異樣,就沒放在心上。
不過第二日,在伺候余氏的時候,她發現余氏食指上也有一模一樣的紅點,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這是怎麼,都是哪裡刺傷的不成。
只是從那一日開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雲棲總覺得余氏對她更好了,有什麼吃的用的總會記著雲棲,有時候就是錦瑟等人都有些吃味了,更別提偶爾過來的李映月了,看在眼裡,也不提別的,死命壓著心中的妒恨。
只是四下無人的時候,余氏臉上的憂愁更深,似乎有什麼困擾她的難題無法解決,望著雲棲的目光總是非常複雜。
雲棲得了空也回原來的院子,這段時間秦嫂子和佩雯總是時不時來看她。只是如今雲棲榮升三等丫鬟,她們也不方便經常過去,胡蘇倒是經常跑的不見蹤影。佩雯將自己存了好久的銀錢買的佛珠送予雲棲,用來感謝雲棲幫她做了手籠,因為那手籠,她的未來婆婆對她也有了點好臉色,要知道以往婁尚到了冬日手總會凍出凍瘡,嚴重了還會潰爛,今年冬天到現在還沒發,都是手籠的功勞。
婁尚是李崇音的貼身小廝之一,李崇音不愛用丫鬟,平時跟著他的,多半是小廝。
「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但也花了大半個月的月錢,我覺得你皮膚白,戴著這個一定好看。」這串佛珠是檀木珠子做的,中間還有個木雕的虎頭。
「這不是你選的吧。」雲棲給自己戴上,玩轉著佛珠。
佩雯羞赧地笑了笑,承認道:「是我拉著他上街時,一起選的,但是我付的銀錢,自然算是我送你的。」
雲棲接受了這個理由,她還沒收到過同齡人送的東西,看著佛珠也挺高興:「謝謝你們,準備何時成婚?」
「他說要等三公子秋闈後,現在這關鍵時刻怎敢提這些。你說三公子真能成為最年輕的舉人嗎?」
「我怎麼會知道。」當然不會,還有件大事要發生呢,那會影響李崇音一輩子。
「當然會!」
「那可是三公子!」
「三公子可是全天下最聰明的男子了。」
聽到她們談話的丫鬟們紛紛說道,眼裡全是崇拜的光芒。雲棲一笑置之,與她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這輩子,與李崇音沒關係了。
雲棲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李崇音了,那次誤踩到裙擺的事,也像是意外。
想想也是,李崇音何許人也,每日要見的人那麼多,可能早忘記她長相了吧。
聽聞他學院講學非常成功,引起不少世家大族注意,甚至連皇室子弟也對他讚賞有加,當然因為年紀關係,多是結交為主。
就連府里發生了有人找上門認親的事,都沒能讓他回來,雲棲覺得可能很長時間見不到此人了。
只要見不到李崇音,雲棲就覺得是喜事,人逢喜事精神爽,雲棲這段時間笑容也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