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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至於怎麼找人,誰臉上有傷,便是誰了。
雲棲摔得毫無形象,哪曉得這糟糕的一幕會被人看到,她看菩提葉沒損壞,有些欣喜。
一滴、兩滴、三滴……
糟,摔到鼻子了,雲棲一邊仰頭,一邊偷偷瞧著周遭,幸好這麼丟人的一幕沒人看到,確定周圍沒人才鬼鬼祟祟地離開。
李崇音本以為很容易能找到這個小丫鬟,膽子這麼大的,應該不至於默默無聞,可幾日過去還是毫無頭緒。所有出風頭的活都被其他人搶了,雲棲做的都是些不露臉的,她又處處避著李崇音經過的地方,導致他連著幾日都沒看到臉上有傷的丫鬟。
李崇音並不執著,只將這件事放在角落。
是一念之間的好奇,好似心中盪起的水波,趨於平靜。
也不知從那一日起,余氏窗邊總放著一株臘梅和一片葉子。
本以為是隨風飄落的,無端剛要訓斥灑掃丫鬟不盡心,卻被細心的余氏阻止。
余氏端看著那株臘梅,主幹和次干錯落有致,是特意剪來的。
「將它插入瓶中,快被藥味熏怕了,正好看著舒心些。」
無端拿去插瓶,果然房中有了亮色,看著喜人。
「府里的梅花還沒開,也不知道是去哪裡采的。」
余氏望著那株臘梅:「無論是哪裡摘的,都有心了。」
再將那樹葉翻看了一會,將之對著外頭照,居然看到了葉片上面細細密密的字,是有人用毫針在上面一點點鑿出來,余氏頗為驚喜,這樣細小的字,在並不大的葉片上難度極高,要保證葉片脈絡完整,還要讓針不穿透,不但要細心,還要很多精力。
多日愁眉不展的余氏,看到這麼用心的禮物,忍不住展顏而笑。
見余氏臉色也好了不少,錦瑟立刻湊趣道:「不知上面寫了什麼?」
「是佛經。」連著五日,一共五片,寫的都是不同的,由於是刺字,也難以看出筆鋒。
「一定是特意為夫人祈福的,還如此下功夫,也不知是誰。」
一直在老夫人那兒學規矩的李映月,神情懨懨地過來向母親請安,李老夫人要求太高了,一點點不對,她就會被罰一天。發現母親今日格外開懷,李映月便好奇詢問,余氏邊將這事說給她聽。
李映月連日受了不少罪,到現在還沒緩過來,乍聽之下,神使鬼差地說了句:「自然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余氏很是驚喜,又含著愈發澎湃的歉意,將還懵著的李映月摟入懷中。
「都說女孩兒是貼心小襖兒,真是貼切。」余氏眼含淚光,她明白在老夫人那兒學規矩的李映月時間很少,能弄出這樣五片佛經,應當是不眠不休的。
正因為知道這五片菩提葉的珍貴,她才越發覺得自己疏遠李映月太不應該。
李映月有些恍惚地被母親摟在懷裡,本來的心虛也化為烏有,緩緩閉上了眼。
她已經不記得,母親有多久沒有親近她了。
出了懋南院,李映月望著遠處,靜靜地開口:「查一查,是誰將這幾片葉子放到母親屋裡頭的。」
貼身婢女應是,無論是不是李映月做的,現在也必須是。
「查到後?」
「尋個由頭,重新發賣吧。」
「這…」這點小事就發賣是不是太苛刻了。
李映月迎著陽光漫步在池邊,雖容貌不出眾,但周身自有一番世家氣度:「投機取巧之輩,不杖斃已是寬厚。」
心情開闊了,余氏的風寒很快便好了。
而那五片佛經,也被余氏吩咐讓人烘乾,製成了贅簡,夾在書頁中欣賞。
從這一日起,余氏也不再對李映月過於疏離,對唯一的女兒越發上心,在一些重要的宴會中,將她帶在身邊,鄭重介紹給京城裡的官夫人與小姐們,以此顯示李府對她的重視,給有意相看的人家提個醒,李家的女孩兒哪怕嫁人了,也不是能隨便對待的。
雲棲送菩提葉是她心中的孝道,以她現在的身份,首先要在李府生存,才能等到契機。
現在說什麼,都不可能有人信她。
如果當面送了,定然要落個諂媚阿諛的名頭。
在聽說余氏大好後,雲棲鬆了口氣,就不再關注此事。
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她就發現本來相處的還算融洽的屋裡,又恢復了她剛開始來時的冰冷,雲棲能感覺到她再次被針對了。
懋南院有自己的小廚房,旁邊的耳房是下人們吃飯的地方。雲棲最近常被院裡管他們的韓媽媽喊去主院或是邀月小築幫忙,有時候也會去李崇音的院子做些事,這樣下來她經常很晚去用飯,往往等她去的時候都在收拾碗筷了。
小丫鬟在大戶人家中生存,總有這樣那樣的事耽擱,就是委屈了也要咽下去,說了也沒人管,反覺得這丫頭不上道。用院裡頭年長丫鬟的話就是:你不想做,有的是人搶著做。
她本想趁著曹媽媽不在的時候,去茶水間弄些糕點墊墊肚子,不過最近茶水間的食物很少。
連著好幾天,雲棲餓的受不住,差點要去灶屋找點吃的。但她克制住了,她總覺得這幾天有哪裡說不出的古怪,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雲棲只能早上那餐吃得多一些,試圖熬過一整天,可往往到了晚間還是會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