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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36:41 作者: 童柯
紫鳶看到她,想到了什麼:「你要的描紅本我給忘了,待會我讓人給你送來。」
「多謝姐姐還記得,我那兒新繡了些帕子,姐姐若是不嫌棄,就一同給你帶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雲棲的刺繡可是連余氏都讚不絕口的。
紫鳶到底也是曾經管理這批新晉丫鬟的人,大多新丫鬟都對她又怕又懼的,像雲棲這樣大膽的是少數。
紫鳶嘴巴雖厲害,人也張揚,但她對於有困難的小丫鬟偶爾也會搭把手幫個忙。
這批剛進李府的丫鬟,除開被退回重新發賣的,被留用的有26人,雲棲是唯一一個對習字有興趣的,她很少見一個丫鬟會學這個,所以對她印象深刻。
雲棲謝過她,其實上輩子她無論寒冬酷暑都苦練著書法,她現在不過需要一個她會習字的理由而已。
雲棲端著放干餌的小皿,將魚餵好,看著黃橙相間的魚鱗在夕陽中照射下璀璨美麗,在溪水間若隱若現。
她重新拿起掃帚,從廊橋一直清掃到邀月小築南面過道,一般一天要掃兩次,若是管事媽媽看到有落葉,她一天的銀錢便沒了,所以雲棲總是會再仔細檢查幾遍。
清掃完後,雲棲回了懋南院,她打算去茶水間看看有沒剩下的茶點,這邊的茶點是由曹媽媽負責的,曹媽媽很久以前便跟著余氏了,有著濃厚的主僕情誼,看她想負責這一塊,余氏也放了權。
如果不是餓的厲害了,雲棲一般不去那邊。
她算準了曹媽媽大致會出現的時間段,有意避開,果然茶水間這會兒沒人,雲棲吃了兩塊,又拿了些雲片糕、梅花糕包了起來放好,便走了出去。
看到天邊有紙鳶飛舞,隱約還能聽到遠處的歡笑聲。
大冬天的,居然還放紙鳶。
應該只有李映月才會提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要求吧。
再匪夷所思,也是需要有人縱著才行的。
雲棲望著天空五彩繽紛的顏色,有些羨慕與茫然。
她上輩子經歷的多了,現在非常耐得住寂寞。
她安靜地走到偏房旁邊的紅牆邊,拿出插在下面的樹枝,踩平泥土,用樹枝在地上練字,雲棲並不練適合女子的簪花小楷,那樣端莊秀麗的字不適合她,她更喜歡大氣又有自然風骨的行書,她更傾向那種一氣呵成的磅礴感。
這是她每天會做的事,上輩子的習慣延續到現在,一日不練就覺得缺了些什麼。
她們這樣的僕人院一般也沒人會過來,所以雲棲並不擔心被人發現。
雲棲沉浸在寫字中,就很容易忽略周遭。
「你在寫三字經?」
一道聲音突兀的聲音響起,雲棲差點丟了樹枝,見是余氏以及她身邊的錦瑟、一弦等丫鬟,連忙行禮。
這裡可不是二夫人會來的地方,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奴婢該死,驚擾到二夫人。」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死不死的,我這裡也不興說這些。」余氏笑語著,親自扶起了她,還給雲棲撣了撣膝蓋上的塵土,看著姑娘纖長的睫毛輕顫著,暗想這真是個膽兒很小的女娃兒,「你對習字有興趣?」
二夫人看著雲棲的書法,要不是年紀小沒掌握好火候,都要以為練了很多年頭了,行雲流水,還透著些風骨,難以想像這是女孩子寫的。
慶朝雖不禁止女子學習,但大多女子也只是學一些女戒、素女經等,練的也不是這種適合男子的行書。
余氏向來欣賞通文墨的姑娘,特別是這樣天賦驚人的。看著面前皮膚漸漸白皙,五官也因嬌養著而精緻了些的女孩,心下軟了些。
「是,之前紫鳶姐姐有教過我們,我便每日練幾個字,其中就有三字經。」沒想到這個理由那麼快就用上了。
「短短几個月,你能學到這個程度實屬難得,你還需要些筆墨紙硯,只在地上能畫出什麼?」
「奴婢早已習慣了寫寫畫畫,給了奴婢也是浪費。」
要知道在慶朝,無論是筆墨還是紙張造價都是非常高昂的,雲棲用自己的月錢可能都買不到幾張紙,雲棲不怕出風頭,但她現在保全不了這樣的風頭。
「以後需要什麼,便和錦瑟說,我這裡給你更適合的描紅本。」
「奴婢謝二夫人。」
「你這孩子,太拘謹了。」
說著,余氏讓小廝將卡在大樹上的紙鳶拿了下來。
雲棲才知道,原來是余氏在陪女兒玩紙鳶,她眼神一黯,有些澀意。
剛取到紙鳶,李崇音便從遠處走來:「母親。」
余氏看到他,倒是笑開了:「不是說這幾日要拜訪友人嗎?」
「是崇音思念母親,就回府了。」
「我看是月兒那丫頭把你喊回來的吧。」
李崇音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這清淺的微笑,引得周遭丫鬟輕輕抽了一口氣,這樣丰神俊朗的少年,實在令人心旌搖曳。
「母親在看什麼?」
「小丫頭寫了一手好字,你已是茂才,便來看看?」
雲棲低垂著頭,沉默地行了禮,將微微發顫的手指縮回袖子裡。
不是害怕,而是緊張。
她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她這樣的筆法,實在不像十歲女孩能寫出來的,哪怕因為年紀還小,稍顯稚嫩,也寫得過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