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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23:24 作者: 易楠蘇伊
錢淑蘭朝養雞廠的方向走,孫大琴趕緊跟上,湊到錢淑蘭身邊小聲道,「娘,我在省城聽到一件大事兒。」
一聽這話,錢淑蘭以為上面又下來什麼新政策了,「什麼大事?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孫大琴瞅了四周一眼,趴到錢淑蘭耳邊輕聲道,「娘,劉芳名沒了。」
錢淑蘭腳步一頓,沒了?「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是!」孫大琴很認真的點頭,表情十分嚴肅,顯然不是開玩笑的。
「你怎麼知道的?」機械廠和棉紡廠隔的那麼遠呢。孫大琴應該不至於這麼無聊,還特地跑到省城棉紡廠去看已經離了婚的兒媳婦吧?
「全省城都知道了。」孫大琴一臉唏噓,雖然她對劉芳名不滿意,但也沒想對方死啊。她還那麼年輕呢,「也不知道正康知道了,會不會傷心。」
這三年,錢淑蘭和孫大琴壓著正康不讓他結婚。他也就沒有再找。老老實實帶起了豐產。
小的時候,豐產還不好帶,但因為相處得久了,倒是越帶越熟練。父子倆的感情也好了不少。
錢淑蘭聽了一頭霧水,「到底咋回事?」
說來這事也巧,孫大琴剛到省城的時候,迎面就碰上一組遊行隊伍,每個人手臂上都扎著白布,拿著花圈,中間的照片正是劉芳名,當時她直接傻眼了。
跟附近的圍觀群眾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棉紡廠發生重大火災。
加班了好幾夜的劉芳名因為太困,直接在車間裡睡著了,發出火災的時候,其他人都逃了,只有她因為太過勞累,醒得不夠及時,被掉下來的房梁直接壓倒,沒能救回來。
錢淑蘭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這也太慘了吧。」
「因為這事兒,她被評上了省勞模,聽說還有可能當上全國勞模。許多人都參加她的葬禮呢。」孫大琴跺了跺腳,「可這又有什麼用呢,人都沒了。」
人都死了,錢淑蘭也不想揪著以前的事不放,只是覺得這事太過突然。
孫大琴眼圈都紅了,「豐產真是可憐,親娘就這麼沒了。」
錢淑蘭現在無比慶幸,因為豐產年紀太小,再加上跟劉芳名的感情也不夠深,要不然得知這樣的消息,一定會遭受巨大的打擊。
她無奈搖頭,「這事你找個機會跟正康說吧。好好安撫他。」
做為曾經的枕邊人,正康聽到這樣的消息,應該會傷心吧。
哪知,第二天正康就帶著豐產回來了。
錢淑蘭還有些發怔,「這還不到周末,你怎麼就回來了?」
她朝正康掃了一眼,他的黑眼圈特別嚴重,精神也非常萎靡,她驚了一下,猜測道,「你知道了?」
正康愣了一下,「奶,你也知道了?」
「你娘前些日子去看正國,剛好碰上了。」錢淑蘭擔憂地看著他,「你還好吧?」
即使兩人已經離婚,可畢竟有個共同的血脈,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斷的。
正康抹了把臉,眼圈瞬間就紅了。直到現在,他還感覺像是在做夢,「這事太突然了。我昨晚接到省城發過來的電報,還有點不敢相信。」
說到這裡,他直接蹲到地上,抱著頭嗚嗚的哭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豐產被親爹這動作弄懵了,待在親爹的身邊,抓著他的胳膊不停地晃,「爹,你怎麼了?」
正康摟著豐產的身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錢淑蘭除了勸他儘量想開著點兒,倒是沒有旁的話了。
哭了好一會兒,正康才揉著臉起來,「奶,麻煩你先帶著豐產,我要到省城去一趟,幫她把屍骨埋了。」
劉芳名的親人肯定是沒指望的,只能由他幫著料理後事。
錢淑蘭點點頭,「好,這事你好好辦。」說著又拍拍他的肩膀,「你把她的骨灰帶回來,我幫你到隊裡申請伐樹,給她做個棺材。」
「謝謝奶。」
正康連飯也沒吃,直接騎著自行車回了縣城。
豐產似乎察覺到他爹有大事要做,乖乖地待在她身邊,不哭也不鬧。錢淑蘭揪心不已。
晚上,孫大琴回來,聽到正康回來的事兒,也是一臉贊同,「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他幫小芳料理後事也是應該的。」
已經考完試的小敏陪著豐產在村子裡四處逛。
沒過幾天,正康帶著劉芳名的骨灰回來了。
錢淑蘭請人幫忙做的棺木已經刷好了清漆,晾乾之後,選個適合出殯的日子就下葬。
他們這次沒有辦喪禮,因為劉芳名已經不是他們老王家的人了。如果由他們家來辦喪禮不合規矩。
棺木下葬之後,錢淑蘭原以為這事就算完了。
可誰成想,這事居然會延伸這麼大。
省城報社居然大老遠跑過來採訪他們。
採訪的主角當然是正康和孫大琴,一個是省勞模的丈夫,一個是省勞模的婆婆。
按照記者的意思是想寫勞模背後的男人和家庭。
孫大琴有些猶豫,難道這些人不知道她兒子和劉芳名已經離婚了嗎?
這個女記者才二十來歲,梳著女幹部的頭髮,身上的女性特徵已經差不多可以忽視了,她義正言辭地道,「這是很大的榮譽,許多人求都求不來呢,我寫這篇報導也是想讓所有人都跟你們學,能在背後支持勞模的工作。如果劉芳名同志能當選全國勞模,你們家絕對能得先進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