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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20:02 作者: 雲墨畫
吵鬧聲頓時一靜, 眾人嘩啦啦跪倒行禮, 獨有一人站在一旁, 對她頷首致意:「流雲派穆倫,拜見前輩。」
周竹楨聞言望去, 說話的是個化神修士,外貌三十歲上下,化神初期修為。他穿著華麗的雲紋八卦圖仙鶴道袍, 面上一派端莊嚴肅。
周竹楨有些意外。
流雲派居然也有化神修士了?
想來大概是在她閉關的一百二十年內進階的,不然按照流雲派的習慣,化神典禮定然是要大辦的,她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群人拜倒下來,才露出了後面被他們擋住的屍體。
周竹楨先前就放出了神識,如今也並不意外。她抬了抬手:「各位免禮。」
眾人紛紛起身,周竹楨轉向那名化神修士,微微點頭:「道友客氣了, 不知發生了何事?」
「打擾前輩休息, 是晚輩之過。」穆倫客氣道, 「只是這事情比較嚴重, 不得不請您做主。」
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死者是個女修, 胸前一道極深的劍痕一直劃到丹田,屍體尚未僵硬,顯然是死亡時間不久。她面色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白,表情定格在死前最後一刻的驚恐痛苦,顯得十分猙獰,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今日晚間有門內弟子上報,說怎麼也聯繫不上這位金丹修士,晚輩就集合了流雲派弟子清點人數,發現果然是少了一人,用傳音石和紙鶴都聯繫不上。原本以為她是去坊市了,沒想到過了一個時辰,門內傳信,說這位金丹修士的魂牌碎了。」
魂牌的功能和魂燈類似,都是用修真者的精血綁定,用以判斷修士安危。不過魂燈又有尋人和記憶回溯之效,魂牌卻是沒有的。製作魂燈需要高階修士以心頭血祭煉,精血珍貴,心頭血更甚,若非嫡傳弟子,是不會點魂燈的。
「秘境還未開放,就損了一位金丹,想來多半不會是自然因素。若非妖獸,就是人為。可此地有這麼多的大型門派駐守,化神修士都不知道來了多少位,又有什麼妖獸敢在附近晃悠?晚輩心中焦慮,就派了門內所有弟子外出尋找,結果在離貴派駐地不遠的北面找到了映霞的遺體。」穆倫深深嘆息,又看向她,表情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原本也不應該找上貴派,但您看——」
他指了指屍體胸腹部的劍痕:「門內有弟子認出這是沉鈞劍氣,晚輩原本不信,找了其他門派的道友確認,他們也說是沉鈞劍氣無誤。」
「道友是認為,是我派弟子殺害了這位小友?」
「只是懷疑。」穆倫態度客氣中帶著強勢,「還請前輩調查一番,貴派此次前來的弟子是否有人昨日離開駐地,且無人證明去向。」
周竹楨皺了皺眉,神識檢查一番,屍體身上的劍痕中確實殘留了一點沉鈞劍氣。
清平輕輕拉了拉她衣袖,輕聲道:「道君,那具遺蛻好像有些不對勁,可否讓屬下上前檢查一番?」
他並未傳音,對面的穆倫當然也聽到了這句話,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流雲派道友覺得是我問道門弟子所為,讓我身邊的人檢查一下,不過分?」周竹楨看他神色猶豫,補了一句,「放心,他們倆昨日一直在殿內侍奉,從未離開過。」
「……請。」她都這麼說了,穆倫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得抬了抬手表示同意。
清平挽了袖子,上前蹲在屍體旁邊,仔細檢查一番,又伸手按在屍體手腕上檢查了經脈,才掐了個凝水訣洗了手,回來對周竹楨稟報。
「道君,那位真人是被人採補致死。」他低聲道,「她丹田和經脈都有碎裂痕跡,劍痕是後來補上的。」
如果是被劍氣斬殺,丹田雖然可能會碎裂,但裂痕應該是平直的,整個丹田不會出現裂紋,經脈更不應該有損傷。
那樣的損傷,他再熟悉不過了。
「此事不可能是我問道門弟子所為。」周竹楨立刻斷言,「這是有人要嫁禍給我們。」
她解釋道:「修習沉鈞劍法的只有劍修,他們往往會製作劍符拿去出售,雖然修習的人不多,但每年出售的劍符卻不是個小數目,不光是拍賣會,就連各大仙城中的珍寶閣里也時常能見到的。但這位小友是被採補致死後補上這一道劍氣,這只可能是嫁禍。況且這一劍的角度也不符合劍修出手的習慣。」
穆倫自然也聽到了清平的話,他皺了皺眉,又令門下弟子重新檢查屍身,卻對周竹楨道:「還請前輩當面調查一下貴派弟子今日的去向,如若真不是貴派弟子所為,此番也好洗脫嫌疑不是?這麼多門派看著呢。」
他們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其他門派的注意,雖然他們沒有跑過來圍觀,但明里暗裡已經有不少神識關注著這邊了。
「哦,有沉鈞劍法痕跡,就是我問道門弟子所為?」周竹楨冷笑一聲,「你怎麼不說是本君採補了她呢?」
「……不敢。」穆倫梗著脖子答,氣勢上卻不免弱了兩分,「您身份貴重,又是女修,自然不會做出如此下流無恥之事。但眾人皆知,沉鈞劍法是問道門獨門秘傳,晚輩沒有誣陷貴派的意思,不過問道門家大業大,萬一有那麼一兩個心懷不軌的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清理了,也免得日後不利於門派。前輩此意,莫非是要包庇門下弟子?」
他這話看似是在替問道門考慮,實則句句直指兇手是含光峰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