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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20:02 作者: 雲墨畫
    「謝過道君體諒,不過,晚輩要說的不是此事。」柏凝道君微微含笑,把身後的俊秀少年拉了出來,「晚輩座下有一弟子,心慕道君風姿已久,願為侍奉左右,不知……」

    道君:「……」

    「不不不不用了……」她禁不住往後倒退了兩步。

    現在的修真者這麼直接的嗎?

    送靈石送丹藥送天材地寶也就罷了,這特麼直接送男寵啊!

    她看起來像那樣的女修嗎!

    ……

    往天極峰拜訪純寧的人越來越多,一半是衝著問道門掌門去的,還有一半是打聽到周竹楨也在天極峰理事,想借著拜見掌門見她一面。

    幾個一流門派倒是無所謂的,不過蔚山小世界出了事情之後還有一些遺留問題要商討解決,比如今後怎麼安排進入名額,什麼時候才能重開界門,每個門派出多少人,如何組隊搜捕邪修……這些問題還是比較緊迫的。

    守靜應居淵道君之命來了一趟,和純寧商量了一下後續事宜。長淵派此次倒是儘量保存了實力,派出去三十名金丹修士,回來了二十一人,所有門派中就他們損失最輕了,這也有他之前反覆教導安全第一的功勞。

    周竹楨此時卻不在天極峰。她被這群掌門首座擾得頭疼,就暫時離開天極峰,在門派內巡視。

    巡視也分兩種情況,一種是警示性的巡視,高階修士會故意放出氣息,提醒低階弟子有人巡查,注意規範自己的行為;另一種是觀察性的巡視,要了解實際狀況,就不得不收斂威壓,低調一點觀察。

    周竹楨既然要躲避試圖找她「走關係」的人,自然是斂起氣息的,因此遠處那幾名弟子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還在自顧自聊天。道君原本無意偷聽,有幾句話卻恰巧飄入了她耳中。

    「那小世界中的土著也挺可憐的……宸元道君已經把相關的人都拎出來了,為什麼要派人潰堤放水傳播瘟疫?為了泄憤麼?」

    「殺了那麼多金丹真人,不是活該麼?」另一人說,「我們培養一個金丹修士要花多少靈石和資源……」

    周竹楨怔住。

    潰堤?放水?傳播瘟疫?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道君?」終於找到她的一個元嬰修士沒敢上前,只是遠遠地喚了一聲。

    周竹楨像是突然驚醒一般,她回過神,並沒有看他,化為一道遁光,朝著含光峰的方向飛了過去。

    含光道尊坐在桌案旁邊,面前放了一堆顏色不同的玉簡。

    「師尊!」周竹楨幾乎是從殿外闖進來,給他行禮。

    「嗯。」含光道尊點點頭,抬手一道靈力扶她起來,微擰了眉問,「怎麼這麼匆忙?那些人去擾你了?」

    「……不是因為這個。」周竹楨抿了抿唇,還是開口問他,「徒兒聽說,蔚山小世界中的原住民被人為災難打擊了?」

    含光道尊放下手中的玉簡,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改了主意,只是平靜道,「如果凡人輕視修真者的力量,就會生出不敬之心;不敬之心既生,輕慢褻瀆,圍捕殺戮,甚至食其血肉,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要讓他們由畏生敬,降災懲罰,在他們祭祀謝罪之後再消解災難,是最容易的方式。」他說,「當然,我們也可以讓他們生懼,不過那樣的話,造的殺孽可就多了。」

    「可是……」周竹楨緊蹙了眉,「這樣不是濫殺無辜麼?」

    「凡間王朝尚且因一人之罪誅其九族,濫殺無辜的事情從古至今就沒有少過。」含光看著自家傻白甜徒弟,「他們是在為他們的領導者分擔罪孽。」

    「可是普通百姓原本就是被皇帝和貴族壓迫的階層,他們已經遭受了壓迫和剝削,還要承擔本不屬於他們的罪孽,這難道是公正嗎?」

    含光道尊:「……」

    被壓迫?一界之內不就是一個集體嗎?還分什麼一二三四五六七?

    雖然他隱約感覺宸元說的好像有兩分道理,但是現在他不會也不可能細想的。周竹楨這樣說,他只覺得她是太過心軟,對強者為尊的規則認識不夠。

    要是在平日,他也就縱著她了,但想想鴻明給她算的那一劫的時間只剩下兩百年不到,他就覺得徒弟這個想法還是要掰一掰:「弱小就是他們的原罪。」

    弱小就是原罪?

    「那什麼是弱小呢?」周竹楨立刻反駁,「對於鍊氣修士來說,凡人是弱小的;對於煉虛修士來說,低階修真者都是弱小的;對於比煉虛等級更高的修士來說呢?對於天道來說呢?入門時您教我仙由凡生,因此不可濫殺,難道都是假的嗎?」

    她情緒有些激動,語速不由自主就快了兩分,聽在含光道尊耳里就有了兩分咄咄逼人的質問意味。

    「是,修真者確實是從凡人中選拔而來。」含光道尊聲音微沉,「但是選拔修真者,並不需要那麼多凡人,況且小世界中修煉困難,他們並不能為我們產生價值,殺了也就殺了,他們能怎麼樣?」

    ——殺了也就殺了,他們能怎麼樣?

    周竹楨一直都知道含光道尊和她有些觀點存在分歧,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句話,還是覺得心神劇痛,如遭重擊。大段大段反駁的話堵在喉頭,卻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他那麼固執,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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