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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06:56 作者: 焦糖奶黃包/魚里里x
白茫茫的雪地被清掃出了一塊乾淨整潔的地面,因為怕紅油濺到衣服上,穗穗還特地穿了件黑色的錦緞棉衣。
一陣涼風吹過,香氣混合著辣味飄得老遠。
「停停停,什麼味兒這麼沖。」
雪雖停了,天色卻仍是陰翳,宮道兩旁的宮人原本正低著頭掃雪,聽到這句話,紛紛嚇得跪了一地。
說話之人姓馬,此人極能察言觀色,是魏王身邊的總管公公。
在大部分情況下,他的意思,那就是魏王的意思。
黑色龍輦浩浩蕩蕩,前後跟了百來個宮人,此時馬公公一喊停,所有人都整齊劃一地停了下來,沒人說一句話,場面壯觀又詭異。
從龍輦中伸出一隻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
手的主人是一位青年男子,烏黑的長髮束起,一身黑衣用金線細細壓了暗紋,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沒有多餘的表情。
就是這樣一個平和的神態,卻令一眾宮人抖得更厲害了。
貼身服侍過魏王的人都知道:這位主子鼻子敏感,最不喜辛辣等一系列刺激性味道,而當他面帶微笑時,就說明——他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
馬公公立刻明白過來,經一番調查,他狗腿地湊上前:
「陛下,是夏國的那位……」
在未確切揣摩到陛下的意思前,他沒敢說是公主還是娘娘。
謝容景微微蹙眉,依稀想起有這麼一件事。
幾月前,夏軍大敗,夏國於是將十七公主送入魏國,只求換得一個安穩。
在屬下看來,戰敗國不得不獻上公主求和這種事情,很是能揚魏的國威。
他們按捺不住興奮地匯報給魏王,後者淡淡地瞥了一眼。
謝容景只對戰爭和殺人本身感興趣,至於後續的一系列收尾工作,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他懶得管,也沒什麼興致,便隨屬下們去了。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原來魏國還住著這麼一個人。
謝容景倚在龍輦上,一隻手撐著下頜,視線慢吞吞地落在馬公公身上。
馬公公福至心靈:「起!去碎月宮!」
來到魏國的第三個月,穗穗終於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魏王。
他應該是早就來了,卻沒讓外面的宮人進來通傳,只靜靜地佇立在宮門前。
銀色大氅逶迤拖至地面,與皚皚白雪相融。
那群小太監小宮女們正忙著收拾吃完的鍋和碗,一抬頭望見這位主子,嚇得腿一軟,一個接著一個地跪了下去,額頭緊緊貼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這種陣勢,穗穗立刻明白了來者是誰。
她的第一反應:傳言果然不能全信。
魏王生的高大清瘦,卻沒有兩米那麼誇張,至於青面獠牙就更離譜了——對方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眸光瀲灩,像個漂亮的小白臉。
更重要的是,他還在很溫柔地對她微笑,看上去很是和善。
於是,虞穗穗心中最後一絲淡淡的焦慮也消失不見了。
她找對象的標準就是好看和好相處,而魏王的長相和氣質都恰好貼在她的審美點上,從湊合過的聯姻對象,一躍升級成了還不錯的聯姻對象。
還不錯的對象雙眼一眨不眨,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目光柔和而疏離。
穗穗跟著身邊的人喚了一聲陛下。
那個冷血兇殘的魏王踩著雪,一步步向她走來,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在這裡可過的習慣?」
他溫聲問道。
穗穗點點頭。
豈止是習慣,簡直是太習慣了。
魏王似笑非笑地抬起手,涼涼的指尖碰到她的臉頰,像雪一樣輕,也像雪一樣冰。
他的手一點點向下移,從臉頰滑至她的脖頸。
穗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人的手也太涼了,也不知道他袍子下面有沒有穿秋褲。
她想找個手爐之類的遞給他,但她剛剛吃火鍋吃得渾身都熱,乾脆讓丫鬟收了起來,這會兒她們跪了一地,也不知被誰收到了哪裡。
於是,她從火堆里拾起一隻烤紅薯,把上面的灰撣掉遞給魏王。
謝容景:。
穗穗:「你要不要先用這個暖手?暖完還可以吃。」
不知是不是錯覺,魏王的微笑停滯了一瞬。
他沒有接紅薯,而是神色奇怪地看著面前的少女,五根指頭還虛虛停在人家的脖子上。
不吃就不吃,穗穗自然地回過頭,問那群小丫鬟:「剛剛的手爐放在哪裡了?」
小丫鬟們當著謝容景的面完全不敢說話,連磕頭都磕得很小聲。
穗穗:……
你們魏王也沒那麼嚇人啊。
既然青面獠牙是假的,那兇殘暴戾指不定也是假的,她想得很樂觀,主要是悲觀也沒什麼用,還是那句老話——來都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穗穗對魏國皇宮也有一定的了解,比如知道魏王身邊跟著一個太監頭子,好像是姓牛。
「牛公公。」
她禮貌地朝對方打了招呼:「你那裡有手爐嗎?魏王的手有點涼。」
馬公公連忙去看謝容景的反應。
見陛下並未發作,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馬公公心下有了底,恭敬道:
「啟稟娘娘,自然是有的……對了,咱家姓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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