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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06:56 作者: 焦糖奶黃包/魚里里x
祝黎同樣也聽見了這句話。
她恨謝容流冷血無情,更恨自己識人不清。
如果就這麼死了也不錯, 祝黎想。
但是……
好不甘心。
她找回一絲微弱的神志,不知哪來的力氣, 連滾帶爬地撲到那個人身前。
這世上只有他能幫自己了。
祝黎沾滿血的十指扯住林以冰的衣袍下擺,這一系列動作耗盡了她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所有精神, 她咬著牙,聲聲泣血:
「救救我。」
「求你。」
「……」
她這條命要不要都可以。
可在那之前,她一定要親眼看到謝容流咽氣。
倘若就這麼死了,黃泉路上, 奈何橋邊,要如何去見祝家上上下下幾千老小?
……
求生欲強的病人,林以冰見過很多很多。
他淡灰色的瞳孔掃過面前的少女,看到她發黑的經脈和殘破的神魂。
良久,他輕輕頷首。
試一試吧。
他將祝黎帶回了竹樓,徒弟不在,他便自己為她處理傷口。
情況並不樂觀。
牽腸草本就無藥可解,何況她中毒太深,毒性早已蔓延至每一寸經脈、每一根血管。
如果他沒有重傷過,沒有掉一個大境界,說不定還有辦法。
而現在……林以冰幽幽嘆息。
正月十四,多雲轉晴。
這是他帶回祝黎的第天。
她的身體狀況每日俱下,皮膚上爬滿了黑色蛛絲般的網,她已說不出一句話,全憑著頑強的生命力在支撐著。
能想到的辦法,林以冰都試過了。
可他是醫仙,不是神仙。
如若遇到回天乏術的病人,他便會盡力為對方減少痛苦,使其安心走完最後一程。
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而今也亦然。
要走了嗎。
林以冰的手指輕輕覆上祝黎的眼。
她固執地睜著眼睛,連眼白里也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線,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淌在散發著藥香的枕頭上。
她不想死。
可不可以不要死。
……
不妙,林以冰想。
這麼下去的話,她死後會變成怨靈的。
人類尚有來生,可怨靈一旦魂飛魄散,便什麼都沒了。
林以冰靜靜地注視著床上的少女。
他的眼神里沒有驚異,沒有嫌惡,也沒有不解。
只有對蒼生一視同仁的悲憫。
幾千年來,能到達八重的修士寥寥無幾。
七重與八重之所以如隔天塹,是因為當修士們踏入這個境界後,連生命形態也會發生一些改變,俗稱半仙。
傳聞靈君能化沙成海,陣鬼能驅雲馭雨,而醫仙……
他以醫證道,他的心頭血便是世上最珍貴的藥。
在林以冰全盛時期,他用心頭血救過靈君,救過陣鬼,還救過一些或聲名遠揚或平平無奇的男男女女。
當然了,這東西不是隨時都能取,取後也會虛弱年五載不等。
現在取的話,應當是會沉睡吧。
……也不知道在他睡著的時間,他的徒弟,還有他教過的弟子們,會不會好好修行。
林以冰不太放心,還是給童雙留了張字條。
【記得每天修煉。】
【不能養危險的花花草草。】
【每日記得用祛塵決在為師床邊掃一下。】
一切準備就緒,他將字條壓在了童雙餵的那隻兔子的小碗下面。
他那徒弟桌上亂糟糟,到處都是醫書古籍,放在這裡的話,她肯定能看見。
……
當日晚,童雙與夏凌他們一起剿滅完邪祟,回到了滄瀾城。
不知怎的,她今日總有些心神不寧。
「先不去吃飯了吧。」
童雙坐立不安:「我想先回去一趟。」
越是靠近學府,不詳的預感便愈演愈烈,到後來,她幾乎是狂奔著回到竹樓。
夏凌緊趕慢趕才趕上她:「師妹,到底發生什——」
他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林以冰安靜地躺在竹樓中的冰床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但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與先前每一次睡著的樣子都不同。
床邊佇立著一位陌生的女子,膚色光潔白皙,黑髮如瀑垂到腰間。
「是你?」
童雙認出了祝黎。
連醫仙的徒弟都能認出祝黎,可醫仙本人卻不知道。
又或者是他認出了,卻並未有任何異樣……仿佛她是誰,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童雙拉住林以冰的手,焦急地搭上他的脈搏,又用靈力檢查他的身體。
空氣中瀰漫著牽腸草和心頭血的味道。
藥味混著毒草,聞起來頭暈目眩。
結合回來路上聽到的消息,再加上如今的情景。
童雙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反反覆覆為床上的人輸送靈力,神情由恐慌到絕望。
眼淚吧嗒嗒流下,打濕了林以冰白色的衣衫。
夏凌認識師妹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她哭成這樣。
他自己心裡也不好受,阿冰這一沉睡,不知要睡多久。
……更不知,究竟還能不能醒過來。
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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