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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3:00:15 作者: 煙青如黛
他也無法理解,她「不想看到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丈夫勢同水火的那一天?
可是,他們的矛盾,更多是在她死後才激發的。
如果說柯文嘉生性涼薄、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引起他情緒的波瀾,那麼毫無疑問,他母親的自殺是他這一生經歷過的最為沉重和痛苦的打擊。
蘇素死後,柯文嘉跟柯國耀明里暗裡鬥了很多年。
他從柯國耀養子的手中奪取弘言集團,又一步一步接手柯氏集團的其他勢力為自己所用。
他那股陰險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勁兒,與他的父親如出一轍。
不過,偶爾他也會做點慈善。
為了他的母親。
柯文嘉在蘇素之後,又陸續給那所學校捐了幾次款。
那一日,學校領導說,他們晚上有英語話劇比賽,想邀請他一起前往觀看。
他那天晚上沒有其他安排,便應了下來。
他對高中生這些節目不感興趣,全程冷眼旁觀。直到在最後一組報幕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名字。
許安寧。
蘇素曾經對他提過的名字。
柯文嘉眯了眯眼睛,在那個叫許安寧的女孩上台後不久他便認出了她。
確實漂亮。
美人就是美人,從小眉目間便看得出。
當然,他對她的印象,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那場比賽她這組有人失誤了,按理來說要扣分。另一組的表演卻很完美,從頭到尾沒有出過差錯,所以比賽結果其實已經顯而易見。
不過在評委商議結果的時候,其中一個評委過來問了他一句:「柯總,您比較喜歡哪一場?」
他神情慵懶,隨口一答:「就,最後一組罷。」
許安寧那一組。
是以那一晚,許安寧那一組的表演明明有人忘詞,卻依然拿了冠軍。
就是因為,柯文嘉的這一句話。
他第三次見到許安寧,是在一家高檔飯店的洗手間門口。
當時她的班級在那裡搞的同學聚會,而他剛好在包廂里談生意。
那天他原本只是下來透透氣,卻在洗手間門口看見她。
顯然,她不勝酒力,有些醉了。
柯文嘉向來不愛多管閒事,他原本只想從她身邊走過,但是就在她經過她旁邊的那一刻,她的身子軟綿綿地靠在了他身上。
女孩子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酒氣。
那一瞬他感覺頭腦中似乎有根弦緊緊崩了起來,一時間警鈴大作。
若是其他女人,他早就狠狠推開她了。可或許是因為當年母親在世時對這個女孩有好感的緣故,他沒有對她那麼粗暴。
他只想將她推到一邊,卻在這個時候,整棟樓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停電了。
黑暗中,她醉了,可是他的頭腦卻很清醒。
突如其來的黑暗令人恐慌,在潛意識的帶動下,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自己身邊的東西----或者是人。
女孩的柔軟的手觸碰到他的身體,黑暗中她的喘`息讓人產生非常、非常糟糕的聯想。
最後他推開了她。
當燈重新亮起的時候,他已經離開。
再後來,那個身體的觸碰,和她身上的味道,在他的腦海中經久不散。
他對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想法的?
如果非要定義,那麼或許他也無法免俗的----情從欲起。
他最初留意到她完全只是偶然和意外,可是像柯文嘉這樣的人,一次偶然意外能被放在心上、留下印象,便已是極為罕見。
從那個時候開始,許安寧就「招惹」了柯文嘉。
她已經逃不掉了。
他很輕易就可以知道她去了哪所大學、什麼專業。甚至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隨時製造一場「偶遇」。
但是他沒有。他沒有做過一次這樣的事情。
只是他的辦公室樓下有一間琴房,她每到周六都會去那間琴房練琴,他經常能夠看見她。
她的生活是有一定規律的。
是他最喜歡的,規律。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他都喜歡規律。
因為規律,代表著易於掌握。
在某一個周六,照常在許安寧練琴的時間,他在樓上往樓下一瞥,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一次,他看見了另一男人。
那個男人在追求她,給她在整間琴房鋪滿了玫瑰,甚至引得其他人紛紛圍觀,想知道是怎樣的情侶製造了這樣一場浪漫。
他在樓上冷冷地看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心底卻像是有一團火焰在跳動起來。妒火將他整個人籠罩,仿佛要將他徹底燒為灰燼。
再接著,突然,他感覺到心口傳來一陣刺痛。
這刺痛並非來源於許安寧,而是來源於蘇素。
因為在那一刻,柯文嘉終於明白了,母親的痛苦究竟在哪裡。
他也突然懂了,他讓母親失望的地方在哪裡。
不是他不夠優秀,而是----
他和他的父親,實在太過相似。
他們的骨子裡都有一種近乎執著瘋狂的掌控欲,任何女人一旦被這樣的男人看上,都此生再也無法逃脫。
柯國耀是這樣的人,柯文嘉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