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奇術，皇帝親臨

    而此時，龍璇璣與蘇芳菲，正與周婉瑩，寧王夫婦一起來到了錦蘭宮。

    周婉瑩會醫術的事，寧王東方珂深信不疑，大婚之後，便以拜見母妃為名，向皇帝上了摺子，要求進宮。

    皇帝自然答應了，為顯示皇恩浩蕩，還特意准許周婉瑩帶兩個婢女隨行，而這兩個婢女自然就是龍璇璣與蘇芳菲。

    錦蘭宮，因為皇帝來過之後大發雷霆，內務府在西海墨的帶領下，已經將錦蘭宮內外全都打掃過，此時的錦蘭宮，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繁華景象。

    只是蘭貴妃重病在身，新來的宮女太監們全都是不苟言笑，臉容肅穆莊重。

    東方珂緊握著周婉瑩的手，兩人並肩走入，這幅恩愛的樣子，惹得宮女太監們紛紛側目。

    蘭貴妃還是一幅老樣子，雙目緊閉，昏迷不醒，渾身死氣。

    『』殿下，您可算是來了，您多和娘娘說說話吧，娘娘她……」香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蘭貴妃的氣息一天比一天微弱，香雲每天都很擔心她在睡夢中就離去了。

    東方珂心裡很不高興，母親還沒死那，說這話真是不吉利，但他也知道香雲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都是她在盡心盡力的照看母親，也不忍責罰她，抬了抬手，『』你且退下。『』

    香雲抹著淚，低頭站在一旁，錦緞黑色的靴子和藍色的繡鞋在眼前晃過。

    東方珂拉著周婉瑩上前，兩人一起跪下，東方珂強忍悲傷，『』母妃，這是婉瑩，你也認識的，如今孩兒娶了她，她略通些醫術，今日孩兒帶她來給母妃診治，無論結果如何，都請你不要怪罪於她，一切，都是孩兒的主意。『』

    『』母親在上，兒媳周婉瑩拜見。『』周婉瑩很周到，大禮參拜。

    香雲愣在那裡，看了眼周婉瑩，又看向寧王，兒媳這個稱呼似乎是不大合適，只有寧王妃才可以這樣自稱，而周婉瑩不過是個妾，連側妃都算不上，可寧王並沒有發覺不妥，香雲也只好作罷。

    然而這一看之下，香雲有些恍惚，自己被皇后打了板子，生死一線之間，有個人來給她上藥，周婉瑩的背影與那日之人很相似，只是這聲音聽著卻不太像，許是自己重傷昏迷，神志不清，聽的也不准吧。

    龍璇璣將香雲的反應看在眼裡，這確實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自己沒有幫錯人。

    『』婉瑩，你給母親看看，不要多想，盡力便是。『』從獅子街東院迎娶了周婉瑩之後，東方珂就將周婉瑩奉為了上賓，處處禮讓。

    周婉瑩也知道他是為了蘭貴妃的病，但自己一片痴心，此時能得到他的溫情相待，此生足矣，她柔聲寬慰，『』王爺不要憂心，貴妃娘娘有貴人助，福澤綿長，妾身自當盡心盡力。『』

    說著話，周婉瑩也仔細的觀察了蘭貴妃的氣色，心中也是微嘆，她的病確實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再拖不得了。

    周婉瑩伸出三根手指，為蘭貴妃搭了脈，發現她的氣息非常微弱，不仔細感應，根本就感應不到，可縱然十分微弱，卻沒有斷裂的跡象，她又覺得十分綿長。

    脈象虛弱，卻並沒有什麼症狀的提示，周婉瑩搭了一會兒，就收了手。

    『』婉瑩，母妃怎麼樣？『』

    儘管東方珂的語氣非常的平緩，但周婉瑩還是看到了他眸子中的焦急和不安，連忙道，『』搭脈只是初步的診斷，具體我還要問過母妃的飲食起居等日常生活，才可以做出判斷。『』

    周婉瑩本來就熟讀醫書，加上龍璇璣的有意指點，在獅子街東院的那幾日，周婉瑩就已經出師了，望聞問切這些最基本的要求，她做來輕車熟路，加上她面容溫婉，一臉鎮定自若，頗有名醫風範，東方珂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香雲就在一旁說道，『』奴婢香雲，是錦蘭宮的管事宮女，夫人有什麼話，儘管問吧，香雲一定知無不言。『』

    『』有勞了，你且將娘娘平時的飲食，愛好，都做過什麼事，見過什麼人都與我詳細說說。『』周婉瑩也不客氣，蘭貴妃的病，連御醫都束手無策，就知道這病非常的難治，她自然得問道詳細一些。

    香雲便把蘭貴妃的日常，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說完這些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周婉瑩既然是寧王帶來給蘭貴妃診病的，香雲便把她當成了自己人，自然是什麼話都肯說。

    『』你方才說娘娘喜歡紫蘇的味道，宮裡有很多紫蘇，可我卻並未見到，這是何故？『』周婉瑩暗暗看了眼龍璇璣，不動聲色的問道。

    龍璇璣就站在不遠處，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她本不想來，架不住周婉瑩的再三哀求，說什麼自己第一次出診，沒有把握，萬一出了紕漏，對不起東方珂之類，龍璇璣不擔心東方珂，但她卻不願意周婉瑩出事，這才跟了過來。

    再說，她也想進宮來碰碰運氣，萬一碰到皇帝，也好測試下六角風鈴。

    一為公，一為私，一舉兩得。

    感覺到周婉瑩的目光，龍璇璣微微抬了頭，漆黑的眸子往蘭貴妃的枕頭上一瞟，便又垂下了頭。

    周婉瑩立即便明白了過來，聽得香雲冷哼了一聲，『』娘娘未有病症之前，那些個美人，昭儀之流，也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送來很多的紫蘇，奴婢聽說太醫院的備份都不夠，她們還去宮外重金求購，連京城藥鋪里的都被他們買光了，可惜，娘娘病重之後，她們就消失了蹤影，真真的是拜高踩低。奴婢不想讓娘娘見到那些東西後傷心，便都扔了，只挑了些好的曬乾，做了個紫蘇香枕。『』

    龍璇璣一挑眉，側目去看蘇芳菲，她也正看過來，兩人心中都瞭然，她們第一天來京城的時候，就是因為紫蘇脫銷，她們才遇到了周瀛。

    想不到購買紫蘇的竟然是宮中之人，可她們又是通過什麼渠道，來完成這件事的那？按下心中的疑慮，龍璇璣繼續當個旁觀者。

    『』就是這個？『』周婉瑩指著蘭貴妃頭下的枕頭問。

    香雲點了點頭。

    周婉瑩卻沉了臉，『』紫蘇氣味芳香，縱然是干葉也是有味道的，可此刻卻全然沒有，到底是你在說謊，還是這香枕有問題？『』

    香雲一怔，她覺得有些冤枉，這是自己親自做的，怎麼會有問題那？

    東方珂的目光也沉了下來，他一抬手，『』將香枕剪開看看。『』

    香雲不會說謊，那有問題的自然就是這個香枕了。

    香雲沒有動手，龍璇璣與蘇芳菲便走上前來，蘇芳菲托起蘭貴妃的頭，龍璇璣取出香枕交給東方珂。

    另外的宮女取來剪刀，東方珂面色不善，抬手就要去剪。

    『』皇上駕到！『』

    太監特有的尖利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東方珂面色一變，放下了剪刀，卻並未鬆開香枕。

    龍璇璣也吃了一驚，小墨的消息中皇帝今天會很忙，計劃中根本不會來這裡，此刻卻突然出現，恐怕是來者不善。

    此時，皇帝已經來到了錦蘭宮的門口。

    在他的身後，曹劍南與西海墨分左右站著，一眾宮女和太監都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喘。

    龍璇璣於西海墨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西海墨極快的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衣袖，龍璇璣跟著看去，只見她這件衣服非常的別致，袖子兩側各自繡著一朵紅色的大花，葉瓣層層疊疊，正是皇后宮中的嗜血魔花千日紅的形狀。

    這是一個暗示，可她在暗示什麼，饒是龍璇璣聰明絕倫，也想不通。

    東方明大步走進來，明黃的龍袍穿在身上，顯得威風凜凜，他面色嚴肅，目光凌厲，在眾人面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梳著婦人頭的周婉瑩身上，微微皺了下眉。

    龍璇璣腦中靈光一閃，她有些明白皇帝的來意，但事關重大，她也不敢亂猜，視線再次與西海墨交匯，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周婉瑩。

    龍璇璣心中瞭然，皇帝這是來找茬的，而對象，就是周婉瑩。

    『』拜見父皇。『』

    『』參見皇上。『』

    東方珂，周婉瑩，龍璇璣，蘇芳菲以及一眾宮女太監都跪在了地上。

    『』都平身吧，珂兒，你手裡拿的什麼？『』東方明輕輕抬了下手，看著東方珂手裡的枕頭不解的問。

    東方珂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如實相告。

    『』既如此，便剪開來，朕也看看周氏的奇術。『』皇帝抬了下眼角，僅僅用餘光瞟著周婉瑩，可就是這樣的一眼，讓龍璇璣覺得大事不妙。

    皇帝用的是奇術，而不是醫術，這說明皇帝不承認周婉瑩是大夫，自古能成為奇術的，無非就是真正的奇異和人為的，世間萬物竟追，真正的奇異當然存在，但卻極為罕見，我們所能見到的無非是一些人為了一些是而故意偽造的假象。

    皇帝將周婉瑩的醫術故意說成是奇術，這就是在暗指周婉瑩裝神弄鬼。

    周婉瑩盈盈福身，儘量平復自己狂亂的心情，皇帝對她並不友善，她能感受得到，然而此刻她就如同是一隻利箭，被人握在了手中，發與不發，不是她能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