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來勢，洶洶

    『』是啊，昨是七月半啊，他家死了鴨子不獻祭，自己吃了，河神怪罪那。『』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陰測測的開口。

    『』是啊，昨天吃鴨子的那幾個男人都死了，肯定是河神震怒了，找他們算帳那。『』另一個老婆婆跟著開口。

    『』劉寡婦家的鵝也死了，她就不敢吃，扔河裡頭了，你看，不就沒事兒….』』先前的老頭唏噓了一聲，搖頭嘆息。

    『』可憐那幾個後生了，非說是什麼病,這根本不是病啊！『』

    他們東一句西一句的，也沒個重點，但是蘇芳菲聽明白了，村裡頭的家禽死了，人吃了之後死了，那幾個後生八成就是昨夜的醫療小分隊，此刻應該在村里。

    『』怕是不尋常，我們去看看。『』聽完了蘇芳菲的匯報，龍璇璣挑眉看向陳狗子的家。

    『』分頭行動吧，記住不要接觸死禽，或者人，我懷疑疫病已經到了人傳人的階段，大家務必小心。『』龍璇璣道。

    眾人點點頭，龍璇璣和蘇芳菲去陳狗子家，其他人分成四組，各自去另外的死者家裡。

    他們沒有穿醫院的工作服，主要是為了行動方便。

    此刻卻派上了用場。

    村民們看他們往村里去，也都沒攔著。

    攔什麼啊，人都死了。

    『』你們幹什麼？『』

    『』人都死了，你們還弄什麼！」

    剛走到陳狗子家門口，就聽見一個婦人的尖叫。

    『』大嫂子，你讓我們抽血化驗一下，這位大哥死的蹊蹺，我們懷疑是….咣當！』』

    一個年輕男子的話隨後響起，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重物砸在了身上，他忙躲開，洗臉盆掉在了地方，發出刺耳的聲音。

    兩人從敞開的門往裡看，就見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療小分隊成員，被一群百姓往外趕，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坐在地上，拼命的搖動蓆子上的男人。

    一個隊員手裡拿著針管，明晃晃的針頭在陽光下有著刺目的光芒。

    『』你進去穩住他們，我從後門進，去鴨窩看看。『』龍璇璣低聲囑咐蘇芳菲。

    『』你小心，如果真是疫病，儘快撤離吧。『』蘇芳菲眼中閃過擔憂。

    『』你也小心。『』龍璇璣微微一笑，繞到後門，翻牆而入。

    蘇芳菲踏入院中。

    『』大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這不是普通的事，你讓我們看看吧，這不是為我們自己，是為你好。『』蘇芳菲笑著開口，她人長得美，又愛笑，給人一種十分親和的感覺，她也很聰明，沒有對婦人的家屬開口，而是直接對婦人說。

    『』蘇大夫。『』醫療小分隊的隊員見是蘇芳菲，都鬆了口氣。

    蘇芳菲點點頭，不動聲色的接過那名隊員手中的針管，越過那些怔愣的百姓，微笑著站在婦人旁邊。

    『』為我好？『』婦人一怔，仰頭看著蘇芳菲，『』你們能解除河神的詛咒？『』

    『』如果真的有河神，也是保佑我們的，怎麼會詛咒我們？這不管河神的事，他很忙，根本沒空理會凡間的事。『』蘇芳菲慢慢上前，輕輕拉著婦人的衣袖，『』你丈夫死得不明不白，他們今天說是河神降罪，明日可能就會說是你害死的。『』

    『』你胡說，我沒有！』』婦人眉一豎，臉都白了，謀殺親夫，可是要沉潭的。

    『』所以你讓我們看看，我們是大夫，肯定會給你一個說法。『』蘇芳菲溫聲道。

    婦人被她說動，往旁邊移了移，蘇芳菲快步上前，看清一個面色灰黑的男人躺在地上的蓆子上，雙目緊閉，顯然已經死去。

    蘇芳菲沒有絲毫猶豫，將針管插入了死者的脖子上，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出。

    還好，死者死亡時間不長，再過一段時間，血液就凝固了，想抽血可就抽不成了。

    『』手套，口罩。『』蘇芳菲伸手。

    小分隊的隊員麻利的交給她備用的工具，蘇芳菲穿戴好，開始了對屍體的初步檢查。

    婦人怔怔的看著，不知她這裡按按，那裡摸摸能看出什麼名堂。

    家屬們也都瞪大了眼，那是什麼東西？

    小分隊的隊員們也好奇的看著，他們知道龍大夫醫術高明，蘇大夫其實是助手一類的，喔，對了，她們是護士。

    護士也能看出死因嗎？

    只有蘇芳菲自己知道，她其實是在裝樣子，為龍璇璣爭取時間，如果在她檢驗完屍體後龍璇璣還沒回來，她就要穿幫了。

    『』不用看了，基本可以確定就是疫病，動物傳染到人，現在恐怕是人傳人了。『』龍璇璣的聲音淡淡傳來。

    見到一個絕美傾城的少女從自己家的後院走過來，婦人大驚失色，『』你又是什麼人？『』

    『』你有沒有吃鴨肉？『』龍璇璣不答反問，漆黑的眸子冷然看過來。

    那眸光中有一種不容你質疑的壓迫，婦人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我來的時候，他們都吃光了。『』

    『』之後，你們夫妻有沒有同房？『』龍璇璣再問。

    婦人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看了眼龍璇璣，見周圍的親屬都皺了眉頭，不禁十分懊惱，『』你到底什麼人？『』

    夫妻間同房這種事，豈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及？

    還是當著丈夫的家人？

    如果有人說她行為不檢點，累到了丈夫之類的，那她真的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就是有了。

    看到婦人的表情，龍璇璣心知肚明，她雖然才十六歲，但醫者無疆，這些專業領域，她比誰都精通。

    『』給她注射疫苗，這裡的每個人都要注射。『』龍璇璣冷聲開口。

    蘇芳菲知道事態嚴重了，吩咐小分隊各自準備，自己則拿著疫苗，準備給夫人注射。

    『』你們這些人，來歷不明，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還未等蘇芳菲靠近，一個大漢站了出來，擋在了她和婦人中間。

    『』不信我們，你們都要死。『』蘇芳菲攤手，『』如果你們不願意注射，不到晚上，你們就會發病。『』

    『』你是神仙啊？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偏不要注射！『』漢子大怒，平白無故的被莫名其妙的人詛咒死亡，他不怒才怪。

    『』你們家靠河邊，鴨子每天下河找吃的，吃了染病的河蝦，所以才死掉，你丈夫不明所以，吃了鴨肉，已經感染疫病，所以才死了，你們這裡的人，我不確定你們是怎樣接觸死者的，但可以肯定，你們的健康受到了威脅，所以請你們配合。『』龍璇璣皺眉，到了現在，還有百姓不信這是疫病，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

    『』你怎麼能確認鴨子是吃了河蝦死的，說不定它是吞了石頭被噎死的。『』大漢冷笑，對龍璇璣的話完全不理會。

    啪！

    一包東西被扔了出來。

    潔白的輕紗包裹著，裡面一團東西看不分明，但能從飄散在空氣中的惡臭斷定，這裡面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可以自己看。這是那隻鴨子的嗉子，裡面有沒有消化掉的死魚。『』龍璇璣冷道。

    她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也幸好婦人家的廚房就靠著河邊，她做飯扔掉的垃圾都在河邊，龍璇璣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證據。

    漢子當然不信，忍著惡臭解開小包，看到被刀割得整齊的一段，裡面的死魚腦袋還在，已經發黑髮臭。

    有好事的紛紛上前看。

    聞到那個味道，漢子差點背過氣去，但他是個男子，怎麼能被一個少女比下去，看她的樣子，知道嗉子也只是巧合而已，她能懂什麼！

    『』就算有死魚，你也證明不了，鴨子就是這麼死的！『』漢子一腳將小包踢開，梗著脖子死犟。

    瞄！

    瞄了個咪的！

    藏在璇璣袖子裡的小白，非常氣憤！

    主子有最先進的實驗室，化驗那是分分鐘的事，結果已經證實這就是疫病，而且已經開始了變異！

    如果不加以控制，一日之內，這個村子，乃至整個通州，就會是一座死城！

    龍璇璣眯了下眼，『』芳菲，給瑞王信號，讓他來處理，我們到別處去看看。『』

    『』龍大夫。『』

    蘇芳菲答應的話還沒出口，大門口跑進來三個人，一身狼狽，神色惶惶。

    『』不好了，村子裡的狗都瘋了，見人就咬，很多人都被咬傷了，你快去看看。『』

    『』其他人吶？『』

    他們是分頭行動，派出去的有八人，此刻才回來三人，另外的五個人卻沒有回來。

    『』他們為了讓我們回來報信，被狗拖住了….」三個人神情悲痛，低下了頭。

    『』主子，是狂犬病嗎？『』一急起來，蘇芳菲也忘了改稱呼。

    『』變異的狂犬病，這個村子必須要被隔離了。『』龍璇璣甩手上揚。

    一個信號彈，在高空炸開。

    這是她和瑞王約定的信號，一旦事情嚴重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他們就要採取強制措施。

    沒有想到的事，疫病擴散的速度這樣快，簡直是來勢洶洶。

    封村？

    開什麼玩笑？

    村裡的狗怎麼會發瘋？這更不可能！

    『』還說自己是大夫，幾隻狗就嚇成這樣。『』大漢的視線在那三個小分隊隊員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龍璇璣身上，目露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