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輸在，第一局

    龍璇璣亦冷冷的看著東方凌，你輸了就賠罪完事，我輸了就要死？

    這是什麼道理？

    東方昊站起身來，微微搖頭，『』這是我們的賭局，如果龍璇璣輸了，如果皇兄要治罪，臣弟願一力承擔，與龍璇璣無關，可好？『』

    眾人無不震驚，不料瑞王竟愛護龍璇璣至此，所有的事只要她去做了，後果都算在瑞王頭上，這樣的好事…..

    龍璇璣怔怔的看著東方昊的背影，突然就想，不如就治好他的心疾吧….

    東方凌一愣，沒想到他為了一個女子，竟然連命都不要，不由冷冷一笑，『』孤現在倒是很想看看這位龍璇璣到底是何方神聖！『』

    『』既然皇兄答應了，那咱們的賭約，要如何進行，怎樣才算輸贏？『』東方昊絲毫不理會東方凌的挑釁，微笑著開口。

    『』三局兩勝者為贏，你方代表龍璇璣，我方代表吳天明，第一局就是這婦人，能救活她的，為贏，第二局是城中的百姓，你說是疫病，我說是暑熱，以一日為限，治療人數多的，為勝，第三局，重症患者三人，誰能先治好，誰贏。你可敢答應。『』東方凌冷冷的看著東方昊。

    東方昊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向龍璇璣，『』你覺得如何？『』

    東方凌眉眼更覺冷冽，眼底更有一絲鄙視和嘲諷，堂堂親王竟然都不能做主，真是窩囊。

    龍璇璣將東方凌的鄙視看進眼底，主動拉過東方昊的手，輕聲道，『』王爺做主便是。我都聽你的，但婦人已死，救不活，我可以救她肚子裡的孩子。『』

    東方昊嘴角上揚，用力的回握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道，『』好，第三局必然有詐，你小心，不過哪怕你輸了，也沒事，一切有我在。『』

    龍璇璣一凜，東方昊與東方凌多次交手，早就了解他的為人，看來這個第三局才是關鍵了，而東方昊故意來問她的意見，無非就是要藉機告訴她這句話。

    兩人態度親昵，東方昊高大峻拔，龍璇璣嬌小，遠遠看去，仿佛龍璇璣整個身子都貼在東方昊懷裡，頗有些耳鬢廝磨的味道。

    『』皇兄，第一局中婦人已死是事實，誰都救不活，但她腹中的胎兒尚可活命，要改成救活胎兒，如何？如果皇兄同樣，隨時可以開始。『』無論何時，面對東方凌，東方昊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讓人挑不出錯來。

    東方凌揚眉，『』吳大夫，你怎麼說？『』

    吳天明極為高興，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殿下，草民沒有意見，婦人已死，胎兒必然不保！「

    吳天明心中暗笑，這女子果真是個騙子啊，完全不懂醫，婦人已死，沒有力氣生產，胎兒就算有氣息，那也是救不活的，第一局，沒開始她就已經輸了！

    其他大夫，也顯得非常高興，龍姑娘什麼的，根本就是個外行！

    他們在這裡暗暗得意，卻沒有注意到推車旁邊已經有人在忙碌著。

    推車男子臉色一白，驚叫道：『』龍姑娘，你救不了大人，如何救小的，你是在騙我！』』

    龍璇璣斥道，』』你這人聽風就是雨，他的話若是可信，你還找我幹什麼？閃一邊兒去，別妨礙我救人。』』

    推車男人被她罵了一句，卻一點也不在乎，臉上反而帶著巨大的驚喜，她說去救人，那就是還有希望。

    吳天明與東方凌臉色同時一變，齊齊看向推車，又是一驚，一個俏生生的婢女，站在車邊，正在指揮人將已死多時的婦人抬到簡易的台子上。

    台子上鋪好了白布，婦人躺在上面，竟然不像個死人了，在台子的角落裡，擺放了一個造型奇特的小箱子，上下可以開，裡面擺放著同樣造型奇特的刀子，剪子之類。

    那些是什麼？

    東方凌從未見過這些東西，不知這和救人有什麼關聯。

    吳天明卻深不以為意，生孩子要刀子做什麼？這不是胡鬧嘛！

    『』死者女性，二十八歲上下，妊娠三十六周，有胎動，可以手術。『』婢女神色自若，對著龍璇璣匯報起來。

    『』包被，米湯，熱水都準備好，開始清場。「 龍璇璣站在婢女面前說道。

    『』追風，所有人後退十米外。『』婢女朝後面喊。

    追風，是瑞王的護衛，東方凌是知道的，本來他們都要留在城外，可那男人直接把人推了出來，就變成東方凌的人在城外。

    而城外，是瑞王的主場。

    追風動作很快，將那男人留下，吳天明等大夫，東方凌，東方昊留下，其他人都站到了十米外。

    這邊，婢女動迅速的拿掉龍璇璣頭上的斗笠，為她戴上藍色色的帽子，將髮絲全部罩住，又拿出個什麼東西擋住了口鼻，最後為她穿上了一件淺藍色的衣服。

    衣服的款式與這裡的都不一樣，不知是否專門為做這件事準備的。

    東方凌眉頭緊皺，她這樣大費周章，是要幹什麼？

    他側目打量起東方昊來，見他神色如常，並沒有絲毫驚訝，心中突然有了絲不好的預感，這個龍璇璣，恐怕是一個變數。

    『』你….過來一下。『』東方凌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龍璇璣向那推車的男人招手。

    男人很快走了過來，龍璇璣指著婦人對他說，『』你妻子肯定是死了，誰都救不活，你認可嗎？『』

    男子點點頭。

    『』既然她死了，我要用特殊的方法救你的孩子，可能過程有些殘忍，但我保證你的孩子可以活下來，你願意嗎？『』龍璇璣又問。

    男子還是點了點頭，哽咽道，』』這是蘭兒留給我的血脈，她如果在天有靈，也是希望能保住孩子的。『』

    『』那好，芳菲，給他手術單，讓他簽字畫押。『』龍璇璣看向婢女。

    婢女點點頭，拿出一張紙遞給男人，『』認識字嗎？『』

    男人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找個信得過的人，讓他念給你聽。『』蘇芳菲將紙塞給男人。

    男人看了看四周，並不知道找誰，見先前出手幫助自己的白淨漢子在，就走了過去。

    『』兄台，您幫著看看，上面都寫了什麼。『』

    手術風險及責任告知單。

    白淨男子皺眉，卻還是念了出來，大意就是我做的手術，也許成功也許失敗，這是手術中存在的風險，如果你同意就手術，不同意就作罷。

    男子愣了一下，「這個剛才不是說了嗎？『』

    白淨男子看了眼龍璇璣，低聲道，』』口說無憑，她們要一個保證，待會會在你妻子身上動刀子，你能接受嗎？』』

    男人點了點頭，拿過紙張，在上面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蘇芳菲滿意一笑，『』這位大哥，遇到咱們主子，算是你的福氣，你要是願意看，就在旁邊看著吧。『』

    男子點點頭，站到了一旁。

    『』手術準備工作已經完成，開始手術。『』蘇芳菲喊了一句。

    隨著她的話音落地，龍璇璣手中的刀子，在婦人的肚皮上緩緩滑動，竟是切開了婦人的肚腹。

    男子大驚，隨即想起白淨男人的話，生生的忍住了。

    暗紅色的血液大片大片的湧出，蘇芳菲手腳麻利的用紗布將血液吸走，保證璇璣能看清肉皮下的器官。

    血腥味飄散在半空中，每個人都露出了驚駭的神情。

    『』殿下，這等殘忍之事…….」吳天明額頭冒汗，他已經能猜到龍璇璣要做什麼了，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但很顯然，她真的做了。

    所以，熱水，包被，米湯，是為那未出世的孩子準備的。

    吳天明心驚膽戰，如果讓她繼續下去，那麼這第一局，輸的就是自己。

    東方凌冷著臉，黑眸看過來，吳天明生生打了個寒戰，那樣陰鷙的目光，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太子的身上，吳天明不敢在說下去。

    『骨鉗！『』

    『』是！『』

    『』剪刀！「

    「是！「

    『』兩手用力，我要取胎兒！「

    「是！」

    龍璇璣喊一聲，蘇芳菲便應一聲，兩人配合得緊密無間，顯然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做。

    東方凌有了這樣的認知，便也知道這一局，他是輸定了，那麼第二局，第三局，他絕對不能再輸了，暗暗看了眼斬浪，後者極快的點點頭，轉身離去。

    『』哇….哇….『』

    孩子的啼哭聲打破了所有的寂靜，血腥味飄散的半空，小傢伙揮舞著四肢，拼了命的叫喚。

    『』恭喜你，是個男孩兒！『』蘇芳菲將孩子簡單的清理了下，交給了推車的男人。

    男人的神情一直木木的，直到聽到孩子的哭聲才終於留下了眼淚，「謝謝，謝謝龍大夫。」

    『』不用謝我，是你自己沒有放棄過你的孩子，請你好好養育他。「龍璇璣拿下口罩，微微一笑。

    一個生命的枯竭，帶來另一個生命的延續，生和死，是對立，也是互通。

    一個大夫能做的，就是儘量避免死亡保證新生。

    男人和那些直面龍璇璣的百姓都瞪大了眼，為那突然而來的驚艷。

    『』吳大夫，第一局，你輸了。「龍璇璣轉身，想對吳天明宣布結果，突然眼前一黑，她的斗笠再次回到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