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親疏，有別

    十幾個大漢，聽見主子的命令，當即走上前去，將龍璇璣與蘇芳菲二人堵在了角落。

    璇璣半眯著眼，黑漆漆的眸子閃動著危險的光芒，她極少動怒，但這次，她是真的怒了。

    龍梓民竟然連問都不問，就要動手，這可真是個好父親！

    然而，龍三，同樣是他的孩子，只是十六年來，他從未過問，所以龍三寧願死也不要自己救她，她是被拋棄的孩子，只因為有人說她是個傻子。

    芳菲能清晰地感覺到璇璣身上的氣勢陡變，周圍的空氣有一種極其壓抑的窒息感覺！

    芳菲篤定，若那幾個大漢再走上一步，他們的小命瞬間就會沒有！

    形勢萬分緊急！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慍怒。

    「龍老爺，不知老身的救民恩人那裡得罪你了？要你這樣大動干戈？」

    不用回頭，龍梓民也知道來人是誰，刺史大人於東魁的老娘，於老夫人。

    「於老夫人嚴重了，璇璣雖然有功，卻不能恃寵而驕，打傷姐姐，龍某若是不教訓，他日這孽女恐會惹出更大的禍端。」龍梓民回頭，果然就看見了於老夫人怒氣沖沖的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她身後跟著幾個僕婦，手裡捧著一些日常用品。

    看樣子是來給璇璣送東西來的，正巧撞到了自己教訓女兒。

    「龍老爺，這話說得不對吧，你不是只有兩個女兒嗎？大女龍玉致，二女龍玉寧，這位龍璇璣，雖然也姓龍，可她未必就是你的女兒！」於老夫人冷哼，銳利的眼掃過擋在身前的大漢，那十幾個大漢見自己的主子都對老婦人畢恭畢敬的，心裡發虛，不自覺就讓開了路。

    「孩子莫怕，有老身在，沒人能傷得了你。「於老夫人拉過璇璣的手，一臉慈愛。

    璇璣早收了氣勢，此刻的她就如同是一個無害的鄰家小女孩兒，在父權下飽受欺凌，於老夫人只覺得那雙小手極為冰冷，心底頓生憐惜，龍家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龍璇璣是龍家的老三，生下來沒多久就被送走，說是傻兒，要在道觀養著才能好。

    養在道觀就能好？騙鬼吧。

    於老夫人雖然上了年紀，可卻不是一般的婦人，她有自己的主張，雖然有些時候也是無奈，但卻心思通透無比。

    龍家的事，多半是後宅女子們的爭鬥，原配夫人被斗死，那孩子也受到了牽連。

    被於老夫人的話噎得吞了好幾下口歲的龍梓民，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老夫人這話不對，普天之下，也只有江州龍家才可以姓龍，這是皇帝御賜，龍璇璣她既然姓龍，自然是龍某的女兒。「

    「既然她也是你的女兒，為何你不問她因為什麼與龍二起了衝突？「於老夫人不甘示弱，手心裡少女的手冰涼刺骨，刺得她心疼，單從這份安靜從容，就知道她不是惹是生非的人，總歸死別人先惹了她！

    「這是龍某家事，老夫人還是不要過問的好，龍某教訓自己的女兒，有何不可？就算她沒有錯，身為父親，難道我還不能教訓她？父女倫常，這是天經地義之事，老夫人，你是想逆天而行？」龍梓民已經失去了耐心，這麼多人看著，他若不拿出父親的威嚴來，以後旁人要怎麼說他？

    龍梓民抬出倫常來，於老夫人就是有再多不滿，也不變多說，畢竟是龍梓民生了璇璣這個女兒，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於老夫人怒目而視，卻不能開口，心裡憋著一口氣，突然，手心一空，卻是璇璣已經抽回手，緩步走到了龍梓民的身前。

    「生而不養十六年，若不是璇璣遇奇人相助，早就死在了道觀，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你，真的是父親？」清淡淡一句，沒有波瀾，聽得人心頭大驚，所有人都看向龍璇璣，不知這少女那裡來的勇氣，說這樣的話。

    「大膽孽女！」龍梓民被質問得心頭火氣，大喝一聲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打下來。

    芳菲一直注意龍梓民一干人的舉動，此刻早已閃身擋在璇璣身前，卻被璇璣一把拉過，錯身之間猛然聽見一聲脆響。

    「啪！」

    響亮的巴掌，狠狠打在璇璣的臉上，白皙的臉龐頓時印上鮮紅的指印，芳菲大驚，她沒想過璇璣竟然沒躲開。

    「這一巴掌是感謝你生了我，這一巴掌之後，你我父女情斷，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我之間互不相干。」璇璣的眸子清冷無比，從腰間暗包里取出一張紙來，展開在龍梓民面前，」這是文書，請龍老爺簽字畫押。「

    芳菲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眼角忽地就潮濕了，小主子對待龍三真是沒話說，這一巴掌受了之後，龍梓民在也不能對龍三說三道四，也詮了她的清名。

    一巴掌打下之後，龍梓民就後悔了，龍璇璣的本事他親眼所見，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就算了，可他不能拱手將她推給於家。

    於老夫人眼含熱淚，顯然已經動了真情，如果龍璇璣真的脫離了龍家，那麼於老夫人肯定會將龍璇璣帶回於家，那時候，自己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璇璣，你這孩子也不知道躲開，父親是一時氣急了才動手，你是我生的，你身上留著我的血，斷絕關係，怎麼斷？你還是……」龍梓民換上一幅討好的嘴臉，試圖挽留璇璣。

    「龍老爺，請你像個男人一樣，堂堂正正的，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我，現在也不必把我要回去，請你在文書上簽字畫押，來日也好留個見證。」璇璣冷笑，對龍梓民的話不為所動。

    「父親，女兒被這賤婢欺負，你竟然還想著要她回來？「龍玉寧脖子上吊著白紗，從帳外跌跌撞撞走進來，一臉悲憤。

    璇璣抬眼看去，這是個美麗的女子，十六七歲的樣子，衣服華貴，姿容艷麗，一雙大大的杏眼顧盼生輝，此時眼中蓄滿了淚水，我見猶憐。

    「寧兒，你不好好養傷，來這裡做什麼？」龍梓民連忙扶住看似要摔倒的女兒，一臉心疼。

    同是親生，然而親疏早已有別。

    璇璣別開眼，視線迷離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