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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客廳的中央，快速掃了四周一眼，沒看到人，直接就走到了房門口。

    已經是九月份了，太陽雖然大，正午的時候也有些風，房間的帘子在風中舞動，他站在門口，間或可以看到葉子悠的背影，她就倚靠在落地窗前，靜靜的，她一個人的背影拉的很長，那些飛舞著的紗簾則成了她的背景陪襯，席慕琛向前走了幾步，也不知道葉子悠在想什麼或者是在看什麼，他走到玻璃陽台的玻璃門前，她都沒有察覺。

    她的背影，瘦弱而又孤獨，席慕琛突地心疼起來。

    他曾問過沈佳蓉，為什麼願意幫助葉子悠，她們兩個之前並不認識，她卻因為葉子悠招惹上杜曉薇，她當時說了好幾個原因，其中一個便是心疼，對葉子悠的心疼，她說，她的身上有一種不是柔弱卻讓人心疼的氣質，他那時候不懂，可這會卻好像有些明白了。

    七年前，他們相處的那一年，他從來不曾見她像現在這樣發呆，白皙的近乎病態的面容有幾分憔悴，嘴角是下垂的，臉上沒有笑容，身上也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朝氣和陽光，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樣的葉子悠讓他覺得，她的心裡藏著滿腹的心事，遲御說的沒錯，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一點也不了解葉子悠。

    其實，她一點也不笨，相反，比任何人都擅長隱藏自己的心事，她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這些年，他費了這麼大的勁，依舊無從得知，如果不是沈佳蓉，或許，他對她的一切，都是一無所知的，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對這樣的一個女人如此的執迷不悔！

    「太陽那麼大，怎麼站在陽台發呆？」

    席慕琛敲了敲玻璃門走了進去，葉子悠很快回過神來，轉身，沒有表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就像是可以隨時變臉的機器人似的，快的讓席慕琛咋舌，他心裡是有些不悅的，為什麼她在他的面前不能展露最真實的一面呢？他會包容的，關於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會包容。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葉子悠像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跑到席慕琛的身邊，低頭看了眼他腰上的傷口，席慕琛身上穿的是深色的衣服，再加上是偏運動休閒的，她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傷口怎麼樣了？有沒有裂開？你受了傷，怎麼能開車呢？」

    葉子悠牽著席慕琛的手，兩人到了客廳的沙發，「我看看。」

    昨晚席慕琛受傷之後，傷口一直都在流血，但是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開著車，葉子悠現在想到他當時那模樣，心登時悶悶的疼。

    葉子悠幫著席慕琛把衣服脫了，果不其然，席慕琛腰間纏著的白色繃帶被血色染紅了，她轉身就去找醫藥箱，笨手笨腳的替席慕琛重新換上繃帶。

    「好了，再弄也不會更漂亮。」

    席慕琛低頭看著自己腰上那東倒西歪著的蝴蝶結，一掃心底的陰霾，愉快的輕笑出聲。

    葉子悠則是懊惱的端詳著自己的『傑作』，抬頭分外不滿的瞪著席慕琛幸災樂禍的笑容，什麼嘛，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鄙視，不過她也確實不長進，這七年，她和小豬都沒少受傷，可結果是，她給人包紮傷口的技術一點進步都沒有，小豬卻成了這方面的能人，不公平。

    「反正不流血就可以了。」

    席慕琛握住葉子悠的手，讓她一起坐在沙發上，他盯著葉子悠的臉，葉子悠見他看著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什麼都沒有，她瞪大著的眼睛浮現出疑惑，不解的看著席慕琛，眼底閃爍著細碎的亮光。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席慕琛突然開口問道，剛剛葉子悠認真給他上藥包紮傷口的時候，嘴巴喋喋不休抱怨的都是他如何如何不注意，或者是心疼而又飽含愧疚的看著他胸膛上的其他傷口，這樣的葉子悠，對他來說，熟悉又陌生。

    如果是以前的葉子悠，在他和杜曉薇兩個人單獨出去的情況下，她一定會追問著自己和她聊了什麼，但是他回來了這麼久，她卻一句相關的問題都沒問，這在其他男子看來，或許會認為葉子悠善解人意，但是席慕琛的心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他不需要葉子悠這樣的體諒，對他來說，她的撒嬌任性，肆意妄為，更加讓他歡喜，只有面對著自己親近信任的人才會無所顧忌，肆無忌憚的吧。

    葉子悠的卷翹的睫毛微顫，擋住眼底漸漸黯然的神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色有些失落。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嗎？」

    其實，並不是不想知道，席慕琛沒回來之前，她心裡一直都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她想知道，但是等冷靜下來，思索了片刻之後便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她是愛席慕琛沒錯，她千辛萬苦為他生下孩子，這七年來，她每一天所受的煎熬也是因為他，她承受的痛苦絲毫不會遜色於被席慕琛忽視的杜曉薇，所以有些時候她心裡也會覺得委屈難受，但是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無論她怎麼逃避，這七年來陪在席慕琛身邊的是杜曉薇。

    在他最痛苦難受的時候，是另外一個女人陪在他的身邊，而且這一陪就是七年。

    是，她心裡是不喜歡杜曉薇，覺得她根本就配不上大豬，但是她似乎真的沒有那個資格。

    席慕琛握著葉子悠的手，他能明顯感覺得到她的小心翼翼，其實，他並不喜歡她這樣，他的心，總覺得忐忑不安，她的心，還在他身上嗎？為什麼他這麼努力，他卻依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呢？

    席慕琛莫名覺得煩躁，心底那小小的火焰，就像是被澆灌上汽油似的，蹭的一下燒了起來。

    席慕琛看著垂著腦袋的葉子悠，眼底的溫度一點點冷卻，他鬆開葉子悠的手，掌心濕熱的溫度一點點降下，雖然和杜曉薇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但是他的心情並不是那麼好的，一點也沒有鬆了口氣的輕鬆感，尤其面對葉子悠的這種態度。

    為什麼愛情的付出與回報不是平等的呢？席慕琛心裡有些鬱結，如果感情是可以用付出多少來衡量的話，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會那麼複雜了，他不用因為葉子悠的事情覺得忐忑，也不用對杜曉薇心懷著愧意，或許這份愧疚並不是那麼重，但是依舊讓他心裡十分的不舒服。

    七年的時間，陷入這場感情漩渦的，沒有一個過得好的，葉子悠呢？她這七年真的沒和遲御在一起嗎？那她是怎麼生活的呢？雖然他十分厭惡反感別人說葉子悠的壞話，但是卻無法不阻止別人或者是自己那麼想，就算是包容，心裡也不是一丁點都不介懷的，他是個男人，他想將此生的溫柔全部給葉子悠，他自然希望她也就只有自己一個男人。

    席慕琛很想要發火，但是葉子悠垂著腦袋，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似的模樣，到嘴邊的話頓時吞進了肚子，他好不容易將她從機場攔截了回來，好不容易勸下她和自己一起生活，他不能讓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諸一炬，更不能將她推的越來越遠，但他還是覺得惱火，她為什麼要對自己這樣小心翼翼呢？為什麼要把傷心委屈藏在心上？是因為不在意還是其他？當這樣的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席慕琛無法控制自己不胡思亂想，他就不明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真的就有那麼難嗎？

    從咖啡廳回來的路上，他的心是亂的，他心裡希望，她能問問他和杜曉薇聊了什麼，他希望她能明白他的選擇和不安，然後用行動證明，他今天這樣的決定並沒有錯，但是現在，看著葉子悠這個樣子，席慕琛真的不知道，自己那樣的決絕是為了什麼，又有什麼意義。

    「你早上還沒吃？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席慕琛猛地站了起來，他現在需要找一個沒有葉子悠的環境，讓自己冷靜一下。

    如果葉子悠無法給他理由和足夠的勇氣支撐這段感情，他自己慢慢去想，他很清楚，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千百個理由，完全不需要太多的時間。

    「不用了，我不餓！」

    葉子悠猛地抬頭看著席慕琛，手放在膝蓋上，那雙大大的眼睛有些惶然，她動了動唇，欲言又止的，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然後在席慕琛壓迫性十足的視線下，指著自己剛剛吃的垃圾食品，輕聲笑道，「我已經吃了很多了。」

    席慕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桌上擺滿著的零食，眉頭微擰，半天，冷冷的道了聲，「今後少吃這些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肅，說完，轉身進了屋。

    葉子悠緊咬著唇，雙手緊緊的拽住自己的衣服，看著席慕琛的背影，眼睛澀澀的，立馬就紅了眼眶，席慕琛回到房間之後，她向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她將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對於席慕琛突然的冷漠有些不解，就因為她沒有問今天他和杜曉薇出去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其實，她心裡真的很想知道的，還有自己的觀點想要發表，只是開口的時候突然覺得無力，她好像並沒有那個資格的。

    她看著席慕琛和杜曉薇的車雙雙離開之後，想了很多，多到她自己現在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想了什麼。

    席慕琛回到房間之後，有些煩躁的坐在床上，他心裡真覺得自己煩透了，現在的他，終於明白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意洽，他只想著，只要葉子悠能乖乖陪在他身邊就好了，現在，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可他卻又想得到更多。

    席慕琛看了眼衣架上掛著的衣服，從裡邊取出香菸和打火機，走到了陽台，將落地窗的紗窗一併打開，十五層的高樓，可以將臨街的這一大片全部收入眼底。

    腰上的傷口隱隱作疼，可他卻渾然不放在心上，他倚靠在陽台上，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一根抽完，又繼續另外一根。

    「可不可以不要抽菸，對身體不好。」

    清朗的聲音帶著些小心的請求，席慕琛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已經有一隻手從身後將他摟住，掌心向上，貼著他的胸膛放著，剛好避開了他受傷的位置。

    【093】香港之行

    一個人在客廳，葉子悠總是會忍不住想到席慕琛離去時落寞的背影，越想越覺得難受，根本就坐不下去了，剛到房門口，就聞到裡邊濃濃的煙味，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

    大豬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不然的話他是不會抽菸的，他只有在心煩氣躁無法排解的時候才會這個樣子，是因為她嗎？她似乎真的太笨了，老是惹大豬生氣。

    葉子悠的臉貼著席慕琛的背，在上面輕輕地蹭了蹭，他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呢，抽菸的話，會不會使傷口惡化呢？葉子悠擔憂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