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頁

    蘇少宸看著沈舒雅，再一次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這是他認識的那個溫婉善良的女人嗎？最近這段時間，和沈舒雅在一起，他總是會忍不住想到沈佳蓉，想到她的乖巧，然後，想念她的溫柔，每一次，沈舒雅提起孩子的事情，都讓他覺得反感，他覺得，那就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將他鎖在她身邊，就算是厭煩，也不能離開。

    沈佳蓉看著沈舒雅，許是因為氣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眉頭是擰成一團的，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卻是，那樣的理直氣壯，如果沒看到韓以風給的那捲錄影帶，沈佳蓉或許會相信沈舒雅的說辭，甚至覺得，她很倒霉，可所有的一切，並非偶然，她的不孕，說到底，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如果當初，她潔身自好，不和那麼多的男人發生關係，亦或是說，她注意做好保護措施，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當初打著蘇少宸名義流掉的孩子，還有這次的流產，或許從頭到尾，都和他無關。

    這或許，真的就是報應吧，是她扼殺了那麼多小生命的報應。

    「如果不是因為你利用文怡，宸兒那怎麼會那樣氣憤？沈舒雅，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虧文怡那麼信任你，我們蘇家哪個人虧待你了，你居然那樣對她，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徐秀珍將地上的楊蓉扶了起來，讓她在另外一條椅子上坐好，那動作小心的，看的沈佳蓉心裡尚且不舒服，更不要說沈舒雅了。

    「那是她心甘情願？我逼她了嗎？你是她媽媽，整個無所事事，自己的女兒都管不好，你有什麼自責責怪別人？她今天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要是有一天她嗑藥死了，你就是害死她的兇手！」

    沈佳蓉盯著沈舒雅，那張精緻的臉，在明亮的燈光下，十分的猙獰。

    以前，就知道她和王佳芝一樣，尖酸刻薄，說話難聽，只是沒想到，徐秀珍會有見識的一天。

    她這段時間，過的應該是不好的吧，不然的話，她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完全不顧形象了呢？

    蘇少宸呆呆的站在一旁，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議論紛紛的，讓他丟盡了顏面，沈舒雅剛來，他就擔心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想帶著她離開，但是小雅顯然不準備息事寧人，她的脾氣，蘇少宸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如果那個時候，他要是和她說，回去再說的話，她肯定會覺得他是袒護楊蓉，更加生氣，大鬧特鬧，可現在看來，他的縱容，並沒能改變什麼。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溫柔體貼，對自己言聽計從，可現在，三天兩頭和媽吵架，因為這事，他私下勸過幾次，可每一次，她總能說出一大堆反駁的話，然後兩個人因為意見不合，也能吵起來，整個家裡，就和戰場似的。

    每一次，兩人吵過之後，沈舒雅都會認錯，然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兩個人開始纏綿，他明明知道，小雅的身體不允許，但是身為男人的他，無法抗拒沈舒雅那樣的勾引，歡愛過後，他也會奇怪，那些東西，她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

    分手的念頭，他有過，而且不止一次，他也不明白，不過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而已，卻仿佛將他對她的所有耐性都磨光了一般，甚至於心底的那份愧疚，也在一點點慢慢退卻淡化，這樣的速度，讓他自己都有些害怕起來。

    每一次腦海閃過這樣的念頭，他都會生生遏制住，不讓自己那樣衝動，沈旭橈不會同意，蘇振東也不會允許，現在的沈蘇兩家，是一體的，尤其是蘇家，根本就離不開沈家。「媽，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

    這麼多人，蘇家的顏面，真的丟盡了。

    「為什麼要回去？我做錯了嗎？」

    徐秀珍大喝了一聲，最近這段時間，因為沈舒雅，她其實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她那脾氣，已經被之前的沈佳蓉慣壞了，哪裡能受得了沈舒雅這樣的忤逆，代孕的事情，她和蘇振東提過，但是他說了，必須要徵得沈舒雅的同意，她好話都說盡了，她就是沒半點動搖的意思，蘇少宸那邊也是一樣，她做這些都是為了誰啊？還不都是為了少宸，為了蘇家嗎？

    「你們大家來評評理！」

    徐秀珍拍了拍手，圍繞著人群，走了一圈，那模樣，哪裡像個有修養的女人，簡直就和市井的潑婦無異，她吆喝了半天，然後將矛頭對準沈舒雅：「誰會要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這話，不可謂不狠，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沈舒雅的臉色，立馬就白了，這樣的事情，對哪個女人來說不得是個忌諱？徐秀珍這樣做，分明就是故意給沈舒雅難堪了，徐秀珍見沈舒雅面色蒼白，臉上立馬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眾人聽她這樣說，頓時將事情的前後後果了解了大概，隨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是媳婦不能生，婆婆想找代孕，要說這樣的事情，在現在這個社會，也不是沒有，還有很多女人因為不想生給老公找別的女人呢，並不算稀奇。

    艾酒酒雙手插著兜，嘴角上揚，墨鏡掩飾下的那雙眼睛滿是盈盈的笑意，相互揭短的一家人，鬧了這一出，比起剛才在米蘭春天，更有意思。

    沈佳蓉靜默著，心裡惶惶然的，覺得有些恐懼，輕握成拳的掌心，已經冒出了冷汗，幸好，她沒有嫁進蘇家，李芸雖然過分，但在外人面前，對她還算是維護的，至少，就算她真的發生什麼事情，她也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就像上次她因為被歐芷蘭綁架消失了一整個晚上，昨天在米蘭春天，她也沒有因為生氣，貿貿然的說出來，而且，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相信，賀子昱一定會處理好，而不是像蘇少宸那樣，傻傻的站在原地那麼久，他是因為被大家看著惱羞成怒所以才想讓徐秀珍閉嘴的吧，他就是那樣一個自私的男人，想到的，從來都是自己。

    「不會下蛋又怎麼樣？至少我捉住了我老公的心，我終於明白爸為什麼不喜歡你了，就你這樣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女人，你就是再守幾輩子，也沒人看得上你！」

    沈舒雅這話，一下就戳中了徐秀珍的硬傷，不可謂不狠。

    兩個人，在口嘴上，都是厲害的，一戳就是死穴，倒是讓旁邊看熱鬧的人盡了興。

    蘇少宸的眸底，滿滿的都是不耐，緊擰著眉頭，看起來十分的煩躁，腦海里再一次，閃過分手的念頭，他看著沈舒雅那張臉，這樣的念頭，越發的強烈起來。

    「你這個沒家教賤丫頭！」

    徐秀珍說完，朝著沈舒雅的方向沖了過去，揚著手，朝著她的臉就打了下去，她的動作是奇快的，沈舒雅沒來及退讓，生生的挨了這一巴掌。

    「王佳芝是死了嗎？我來教你！」

    徐秀珍說完，手又揚起，朝著沈舒雅另外一邊臉，就要招呼過去。

    徐秀珍這一巴掌不輕，沈舒雅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臉腫了，沈舒雅是個很愛美的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她的臉上動手，這段時間徐秀珍憋了一肚子氣，她也是同樣，滿肚子都是火，她很清楚，就算她和徐秀珍鬧翻了，她依舊會是蘇少宸的妻子，蘇家未來的女主人，現在沈蘇兩家還沒能吞併子絲，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所有的人都得仰仗她，就算是冒牌貨又怎麼樣，她現在這個冒牌貨掌握了他們的生死，她肆無忌憚。

    沈舒雅從來不是個好欺的善主，哪裡會由著徐秀珍打她，徐秀珍的第二巴掌剛要落下去，沈舒雅慌忙避開，徐秀珍不甘心，上前一步，摁住沈舒雅的肩膀，就想打個痛快，今天，她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媳婦該怎麼對婆婆。

    沈舒雅早就知道徐秀珍會有這一招，在她摁住自己之前，看住了她臉的位置，徐秀珍剛將她拽了起來，那邊，沈舒雅胡亂揮舞著的拳頭，直接朝著她的臉招呼過去，剛好打中徐秀珍的右眼，徐秀珍吃痛，眯著眼睛，蘇少宸看著難動手的兩個人，四周的議論聲沸騰，充斥在耳邊，蘇少宸越發覺得煩躁，他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一分一秒，他都不想。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他本來是想離開的，卻看到擠在人群的沈佳蓉，頓時愣在了原地。

    沮喪，懊惱，不甘，所有的情緒，就像是翻滾著的海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

    這個地方，這個時候，這個場景，再碰到沈佳蓉，蘇少宸忽然有種，舉手無措的感覺，明明那樣素淨的臉，毫無波瀾，可蘇少宸覺得，她的每一個表情，都充滿了嘲諷，仿佛在說，蘇少宸，我說過的，你會後悔的，而現在，他確實是在為自己當日的抉擇，後悔不已。

    如果當初，他沒有因為小雅放棄佳佳，現在所有的一切，肯定會不一樣的。

    她是溫柔乖巧的，無論媽怎麼做，她很少會頂撞，至少，在這樣公眾場合，她肯定不會頂嘴，更不要說，動手打人了，讓他為難難堪。

    如果他們現在在一起的話，她就不會遇上賀少，那個男人不會找東城的麻煩，東城不會沒落，還有子絲，她所有的東西，到最後，都會是他的。

    可惜啊，一步錯，步步錯，想到這些，蘇少宸後悔的心都是痛的。

    沈佳蓉察覺到蘇少宸的目光，只是看了他一眼，微抿著唇，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不發一言，那淡漠的眼神，仿佛看著的只是個陌生人一般。

    這個男人，只是她年少時追求的一個夢罷了，而現在，夢醒了，所有的現實，都在提醒著她，那個夢，不但不切合實際，而且荒誕不羈，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蘇少宸人還沒離開，那邊，沈舒雅趁著蘇秀珍眯著眼睛後退的瞬間，已經衝到她跟前，對著她右邊的臉，打了下去。

    「徐秀珍，我不是沈佳蓉，別把用在她身上的那一套搬到我身上。」

    沈舒雅看著捂著臉嗷嗷叫的徐秀珍，許是覺得已經報了那一巴掌之仇了，而且還有那熊貓眼作為利息，她冷哼了一聲，轉身去找蘇少宸，蘇少宸正呆呆的看著沈佳蓉，而沈舒雅自然一眼也發現了她，雖然剛剛解了氣，可想到剛剛自己給沈佳蓉演了場戲，頓時覺得氣惱，尤其是蘇少車你那眼神，讓她十分不滿。

    「蘇少宸，這樣的日子，我沒法和你過了，你要想找別的女人，隨便，我們馬上解除婚約！」

    徐秀珍本來想繼續衝上來教訓沈舒雅，聽到她這樣說，跑到蘇少宸跟前，手指著沈舒雅，惡狠狠道：「沈舒雅，這可是你說的，宸兒，和她接觸婚約。」

    沈佳蓉嘴角上揚，在心底冷冷的笑了一聲，這個徐秀珍還是和以前一樣愚昧，沈舒雅這樣說，看似在讓步，實際上是為了逼蘇少宸和徐秀珍他們低頭，在蘇家，說一不二的人就只有蘇振東，他花費了那麼大的代價，好不容易在子絲撈到好處了，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罷手？但是這所有的一切，要想繼續的話，就不能少了沈舒雅的配合，所以，現在沈蘇兩家，最不能得罪的不是沈旭橈，也不是蘇振東，而是沈舒雅，只是這個道理，徐秀珍明顯是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