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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53:16 作者: 小妖重生
電話剛撥過去,她就聽到了熟悉的手機鈴聲,抬頭,沈舒雅攙扶著周君蘭,身後跟著鄧金鵬還有沈蘇兩家其他的人,走到她跟前。
「這才是我的外孫女,你這個冒牌貨。」
那溫和的臉上,再沒有了以前的慈愛,看向她的眼神,冰冷而又厭惡。
「沈佳蓉,你已經一無所有了,你可以去死了。」
沈佳蓉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個地方,還是和剛才一樣,空蕩蕩的,她都已經沒心了,為什麼還沒死呢?
沈佳蓉倒在地上,她覺得自己好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所有的人都拋棄她了,賀先生也不要她了。
不是說,只要她不鬆開他的手,他就永遠也不會鬆開她的手嗎?
不是說,要傾盡所有的一切,許給她一生幸福快樂嗎?
不是說,要永遠都在一起的嗎?為什麼要拋棄她呢?
沈佳蓉閉上眼睛,渾身冰涼,那樣的冷,仿佛身著清涼的夏裝,置身冰窖。
「佳佳,是我,賀子昱。」
「佳佳,你醒醒。」
賀子昱抱著沈佳蓉,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子,他甚至都能感覺得到,她身上透出的寒意,仿佛要將他的心,也一併凍結了一般,他越想越覺得不放心,用力拍了拍她的臉,手心上,全部都是她的淚水,冰涼如骨,卻有如火燒般的滾燙。
「佳佳,我一直都在。」
沈佳蓉迷迷糊糊的,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那樣模糊的意識,是現實中的自己,還是睡夢中的那個她,溫熱的掌心打在她的臉上,響徹在耳畔的不再是那冰冷決絕的嫌惡,溫柔的關切,那熟悉的聲音,如骨血一般,融入她的生命。
她的眼睛,還沒有睜開,濃密的睫毛,上邊是晶瑩的水珠,顫抖的厲害,沈佳蓉的右手猛然握住賀子昱的手,緊緊地握著,像是在深海溺水的人,牢牢的捉住跟前唯一的浮木,包紮好的傷口,頃刻間流出血來,將雪白的紗布染成了紅色,那樣清晰的疼痛,讓沈佳蓉的意識,一點點清晰起來,她陡然睜開眼睛,幾乎是在同一瞬,大哭出聲。
賀子昱聽到哭聲,嚇了一跳,見沈佳蓉睜開眼睛,又同時鬆了口氣。
「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沈佳蓉眨了眨眼睛,到現在,她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之中,夢裡的絕望和悲傷,現在想起來,心,都還是痛的。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那個位置,一下一下,劇烈的跳動著,掌心那清晰的觸感,讓她明白,她的心還在,她還活著。
抬頭,看著那張俊彥的臉,眉眼間,是滿滿的關切,沈佳蓉不由想到他在夢中說的那句話。
他說,佳佳,你已經不乾淨了,還憑什麼得到我的愛?一字一句,就好像是鋒利的刀,插在她的心上。
身上都是汗,黏答答,涼冰冰的,沈佳蓉盯著賀子昱,視線模糊,重重的迷霧之後,是她茫然迷惘的眼,依稀帶著的濃濃戒備,讓賀子昱不由的擰起了眉頭,她像是刺蝟似乎的,戒備著他,這樣的認識,讓賀子昱心生不悅。
沈佳蓉撐著從床上坐起來,賀子昱見狀,忙道:「佳佳,別亂動。」
沈佳蓉乖乖的,沒有再動,當賀子昱的手,摟上她的那一瞬,她不由吸了吸鼻子,心裡,冰涼酸澀,再一次有種想要大哭的衝動。
賀子昱將沈佳蓉扶著坐好,轉身離開,沈佳蓉盯著他的背影,想要開口,扯了扯嘴角,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她對他的依賴,再一次讓她覺得恐懼,她不想胡思亂想,但是根本就控制不住。
就算是只是個夢,還是讓她覺得發憷。
夢裡所有的一切,那樣的真實,真實的讓人痛不欲生。
賀子昱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浴室,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條毛巾,他走到沈佳蓉跟前,迅速替她擦拭額頭上的冷汗,心底的酸澀醞釀,沈佳蓉更想哭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
沈佳蓉沉默不語,蒼白的臉,在燈光下,如水晶一般,近乎透明。
賀子昱也不勉強,重新站了起來,看到沈佳蓉右手被鮮血染紅的紗布,眉頭幾不可見的擰起:「我去給你叫醫生來包紮傷口。」
沈佳蓉依舊一言不發,死氣沉沉的模樣,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
她現在除了滿心的驚懼擔憂,再沒有其他。
「肚子是不是餓了?想吃什麼?我讓人準備。」
沈佳蓉抬頭看著賀子昱,緊咬著唇,茫然的眼神,空洞而又無措,半晌,搖頭。
「你胃不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不能再繼續餓肚子了,你不喜歡喝米粥,那我讓人準備雞蛋羹,等會送過來。」
賀子昱揉了揉沈佳蓉的髮絲,動作輕柔,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沉默生氣。
沈佳蓉看著賀子昱的背影,直到房間的門合上,她迅速掀開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赤腳走到浴室,對著鏡子照了照,虛弱而又狼狽。
她也不管自己的右手是不是受傷,用力的揉搓著那污濁的氣息噴灑過的地方,她能清晰的感覺得到,右手掌心尖銳的疼痛,鮮紅的鮮血,透過紗布,滲漏了出來,她卻絲毫都不在意。
之前在敘利亞,她被那麼多人欺辱,也不曾像這次這樣的難堪,到底是因為什麼,她比誰都要清楚。
夢裡的惶恐,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覺得不安,深深的不安著。
「佳佳,你已經不乾淨了,還憑什麼得到我的愛?」
耳畔,賀子昱說的話,如空氣一般,縈繞在耳邊,那樣的冰冷決絕,就連他摟抱著其他女人的模樣,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從小到大,她做了那麼多的夢,很多都是第二天一早起來就忘記了,獨獨這一次,印象如此深刻。
和沈蘇兩家斷絕關係,決然的拒絕韓以風,就連這次被歐芷蘭綁架,她所有的勇氣,都是因為那個人,她的勇敢,也都是因為那個人,就算只是個夢,她還是覺得膽戰心驚。
忽然間,她那樣的害怕,如果有一天,賀子昱真的對她說出那樣殘忍的話來,她是不是會和夢中一樣,突然間沒了心?無心卻不死,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沈佳蓉不敢再看鏡中的自己,閉上眼睛,尖叫了一聲,她走到花灑下,冰涼的水,淋的她渾身發抖。
賀子昱親自去診室找了方明輝,順便讓他吩咐醫院的廚房準備雞蛋羹,送到房間來,in為擔心沈佳蓉,也顧不得和方明輝調侃,迅速回去。
回到房間時,被子是掀開的,素白的枕頭,還能看到鮮紅的掌心印記,床上空蕩蕩的,沈佳蓉已經不在。
夜裡,房間裡靜悄悄的,浴室的水聲,清晰可聞。
賀子昱急忙忙衝到浴室,沈佳蓉穿著寬大的病服,赤腳站在花灑下,水珠順著她的頭頂而下,將她整個人打濕,雪白的臉蛋,襯的整個人越發的虛弱,右手裂開的傷口,水珠和血混合在一起,融了一地的血水。
「沈佳蓉!」
這樣連名帶姓的叫法,自他們認識以來,絕對是第一次。
賀子昱又是生氣又是擔心,怒斥了一聲,沖了過去,冰涼的水珠灑在他身上的那一瞬,他心裡越發的惱火,迅速將噴頭關了,脫掉她身上徹底被水淋濕的衣裳,取過一旁的毛巾,將她身上的水跡擦乾,抱到床上,用被子緊緊裹著。
她這個樣子,讓他怎麼放心?
剛才被冷水一衝,倏然溫暖,沈佳蓉終於從渾渾噩噩的夢境中掙脫出來,她抬著頭,看著替她擦拭著頭髮的賀子昱,握住了他的手臂。
「等會再和你算帳。」
賀子昱擰著眉頭,輕斥了聲,俊彥的臉上,看不出丁點的笑意,沒了往昔的溫和,多了幾分冷峻,可神情,卻十分的專注。
看了好半天,沈佳蓉脖子都酸了,才垂下腦袋,自己用左手將右手的紗布解開,恢復知覺的她,痛的驚呼出聲。
「知道痛了。」
微涼的聲音,少了往日的和善,可眉宇間的心疼,卻是有增無減。
賀子昱坐在床邊,將手上的毛巾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拉過沈佳蓉的右手,仔細看了看,被水浸泡過的掌心,透明的白,中間那長長的一道劃痕,清晰而又扎眼,這次掌心的傷口,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是不能癒合了。
沈佳蓉想,她只有事情發生之後,最為擔驚受怕的那一瞬,才能勉強抵抗他的溫柔,清醒之後,就算心裡還是害怕的要命,對這個人,還是無法抗拒。
她那樣那樣的愛這個人,這份愛,融入骨血,成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從她的身邊離開,會不會和夢中一眼,沒有心,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嗯,很痛。」
沈佳蓉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的。
「不是讓你不要赤腳了嗎?你不知道自己是病人嗎?誰讓你用冷水洗澡的?沈佳蓉,你是想我擔心死嗎?」
嚴厲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溫和,可就算是這樣,沈佳蓉還是覺得甜甜的,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邊,下巴靠在曲著的雙膝上,盯著賀子昱的模樣。
從認識到現在,她還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的模樣,就連呼出的氣息都是冷沉的,但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她的賀先生,就連生氣的模樣,都這麼好看。
「說話!」
沈佳蓉驀然回過神來,她剛剛只顧著看賀子昱,根本就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沈佳蓉覺得,自己很奇怪,剛剛醒來,渾渾噩噩的,還想著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是不是應該狠心放下?可現在,她那樣的想法,瞬間蕩然無存,她甚至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那樣愚不可及的想法,真的是魔怔了嗎?
「賀先生,我剛剛做了個很真實的噩夢。」
賀子昱靜靜聽著,暗沉的眸,微斂著怒氣,現在輪到他不發一言了。
「那個夢亂七八糟的,那些男人壓在我身上,讓人覺得噁心,歐芷蘭手上拿著DV機,站在一旁大笑著,她說,我是個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沒人會喜歡我,我明明拿走了她的DV機逃走了,所有的照片也被我徹底刪除了,但是照片突然刊登了出來,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他們沒有一個人同意我進賀家的,還有韓以風和呂靜,甚至連外婆,都不要我了。」
只要想到那個夢,沈佳蓉就覺得手腳發冷,渾身冰寒。
賀子昱盯著沈佳蓉,她的臉色原本就不好,現在更像是結了層冰似的,賀子昱本想嚴厲的斥責她一番,可看到她這個模樣,哪裡還捨得?
賀子昱無奈,伸手將沈佳蓉摟在懷中,溫柔的撫著她的臉:「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