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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29:03 作者: 顏月溪
    和媒體上看到過的那些上市公司的老闆不太一樣,他不僅僅是一個思維敏捷、高瞻遠矚捕捉市場走向的商人,更是一個具有人文情懷的人。採訪里說,他尊重每一個為他工作的人,上至高管下至員工,每年春節都能收到他親手書寫祝福語的紅包,逢年過節他還會抽時間親自去探望困難員工和退休員工。

    在一次電視訪談中,記者問起他最大的心愿,他說,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兒。佟馨把這段視頻反覆看了好幾遍,眼眶始終是濕潤的。

    關掉電腦,她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關於盛博文的一切,既然已經決定不和盛家發生瓜葛,就不該想太多。

    清晨,佟馨起了個大早,在胡同里跑步,無論春夏秋冬,晨跑是她堅持多年的習慣,回家的路上正好還可以把早點買回家,媽媽經常要上夜班,夜裡往往睡不好,佟馨讀初中起,就主動承擔了買早點做早餐的任務。

    路過賀嬸的煎餅攤,佟馨過去拿煎餅,不用她說,每次賀嬸都會提前把三份加了油條的煎餅果子準備好。

    顏豆豆經常碼字到午夜,早上不睡到八點不會起床,佟馨悄悄關上臥室的門,在廚房用豆漿機磨豆漿,無意中看到有個人在她家廚房窗戶外探頭探腦。

    那是賀嬸的兒子賀彬,和她一起長大的髮小兒,比她大幾歲。

    「彬子,你怎麼不進來?」

    「我看看你晨跑回來沒有。」

    賀彬進屋來,佟馨盛了一碗豆漿,放上糖端給他喝,賀彬一口氣喝了一大碗。

    見佟馨一身晨跑的裝束,賀彬有意無意問她:「聽說前兩天有人開一輛藍色法拉利送你回來?」

    「你聽誰說的?」佟馨沒想到自己昨天才坐李惟肖的跑車回來,這麼快就會被人知道。「你別問誰說的,反正有人看見了,說是特颯一車。」賀彬不想把那個告密的人供出來。

    佟馨撇撇嘴角,「我就知道,準是英子告的密,見天兒跟在你屁股後面,丫就是一碎催。」

    「你別誤會,沒別的意思,英子說那車看著眼生,不知道那條道兒上的,怕你上當受騙。」賀彬陪著笑。

    「不是前兩天,就是昨天。」佟馨把磨好的豆漿倒進鍋里,開始清洗豆漿機,「四九城能騙到我的人還沒出生呢,不用你們瞎惦記。」

    「那人到底是幹嘛的,你報個名兒,我也好去摸摸底。」賀彬早年在部隊當過三年偵察兵,在這一片的派出所公安局頗有些關係鐵瓷的戰友和朋友。

    「我親爸家裡的人找上我了,那人就是他們家派來的。」佟馨對這個從小玩到大的髮小兒從來不隱瞞。

    這些年,自打佟馨出挑成大姑娘,賀彬沒少為她和那些糾纏她的小流氓打架,刀子都動過兩回,每回他和別人打架,佟馨也沒少為他補課、送飯,兩人的感情比親兄妹還親。

    「你親爸?」賀彬聽到這三個字也震驚了。佟景嫻當年被個衙內玩弄後甩了,未婚生下從小沒爹的女兒,全胡同都知道,怎麼這會子忽然冒出個爹來?

    「我也沒想到那家人冷不丁就找上門,到現在我還雲裡霧裡,覺得一切都不是真的。」佟馨叫賀彬坐下,煎了一個雞蛋給他。

    賀彬看著她,「你那親爹,他們家這麼多年都沒管過你和佟姨,這回找上門肯定不簡單。」

    「他們家說,我爸兩個月前得病死了,臨終留下話兒,想把我認回去。」佟馨想了一晚上,把李惟肖在車裡說的話仔細琢磨一遍,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非常大,盛老頭親自出馬,恐怕不只是見孫女一面這麼簡單。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二十多年不聞不問,沒有半點養育之恩,僅憑當年貢獻的一顆精子,就想把活蹦亂跳的女兒要回去,做夢吧他們家。」賀彬憤憤不平地說。

    「我說也是,我要回去,就是對不起我媽,我媽養我這麼多年可不容易,受了多少委屈,聽了多少風涼話。」佟馨想起母親多年的隱忍就心疼。

    賀彬對佟馨的態度很欣慰,「既然你已經明確態度不和他們家相認,那就一定要堅持立場,不要被資本家的糖衣炮彈擊中,萬惡的資本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想想佟姨當年,就是被他們騙的。」

    佟馨見他說得咬牙切齒,一臉窮苦長工揭發地主周扒皮的苦大仇深,忍不住笑:「嗯,我想好了,不理他們。」

    「那個開法拉利的是他們家什麼人?你爸後老婆生的兒子?」賀彬始終對法拉利的主人有點不放心。

    「不是,是親戚,受人之託當說客。」佟馨瞅了賀彬一眼,覺得他的關注點有點奇特,但又說不清是哪裡奇特。

    「馨兒----」賀彬欲言又止,想了想才又說:「晚上我接你下班去,有話想和你說。」

    「在這兒說不行?」

    「時間來不及,你快上班了。」

    「那好。」

    賀彬退伍後開了一家車行,就開在佟馨公司附近,有時候會順帶接她下班,彼此太過熟悉,他說有話要和自己談,佟馨也沒多想。

    忙碌的一天很快過去,看到賀彬那輛整車改裝過的牧馬人張牙舞爪停在路邊,佟馨向他跑過去,他這輛車太拉風太招搖了,每回停在她公司對面總要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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