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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23:43 作者: 傾安暖夏
人已經從搶救室里推了出來轉進了普通病房,可並不是真的就萬事大吉。
看到蘇曳的那一刻,這孩子突然哭了。
淚水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一樣。
他抱著膝蓋哭得十分無助。
蘇曳這一次,忽然覺得這孩子可憐。
盛兆林死了,沈唯一死了。
不管感情深淺,那都是盛重遠真正的親人。
現在就連許宛如也死期將至。
這段時間,她跟盛重遠就沒怎麼見面。
兩個人之間隔著的東西太多,一切不可能再回到從前,誰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
看到對方,彼此都會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蘇曳所遭受的一切苦難都是拜許宛如所賜,蘇曳的母親是許宛如間接害死的,沈唯一絞盡腦汁的想要弄死蘇曳。
而沈唯一的死是梁照凜造成的。
車禍的真實原因究竟是不是官方通報的那樣,盛重遠心裡也有著自己的疑問。
經歷了這麼多,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無知的少年。
只是他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去追查一切而已。
這也是他為什麼寧願跟盛寒衾接觸,也不願意跟蘇曳接觸的原因。
盛寒衾跟他之間,沒有隔著那麼多的人命。
可是到了今天,遇到事情,他能想到的卻還是只有蘇曳。
蘇曳上前幾步,將人抱在了懷裡。
男孩哭得更加大聲了。
「姐,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幾個月以前,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紈絝子弟,人生最大的煩惱就是要怎麼從盛寒衾的手上將盛世地產搶過來。
他是一笨蛋,可那個時候他是一個快快樂的笨蛋。
有偏心到極致的父親寵著他,有雖然不聰明卻一心一意為他打算的母親。
後來跟蘇曳梁照凜住在一起,這兩個人雖然表現出來的是處處看不上他,可卻還是對他很照顧。
可是從羅良友出現之後,他的人生全都變了。
那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看起來幸福美滿單純無憂的生活,其實對蘇曳跟盛寒衾,都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他去外省讀書,原本以為可以逃脫一,擺脫所謂的爭權奪利。
父親的遺囑讓他覺得其實很圓滿,家產本來就應該這樣分,蘇曳,盛寒衾,他們都是盛家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既然父親的遺囑已經出來了,那麼就更沒必要爭來搶去的了。
塵埃落定,他只覺得輕鬆。
卻沒想到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所有美好的假象被徹底撕下。
就像是一個本來就不怎麼美觀的蛋糕剝去那層糟糕的外殼,露出更加醜陋的一面。
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身處其中,他就像是路邊的一顆石子,身邊的車水馬龍跟他毫無關係,卻又息息相關。
他沒有能力阻止一切的發生,甚至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自處。
出國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他對沈唯一沒有任何的感情。
那個親姐姐的分量在他的心目中比不上蘇曳的一根小手指頭。
可是他又因為母親的所作所為而對蘇曳心中有愧。
沈唯一的死在他的心中並不是一點波瀾都沒可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再一次提醒他,原來蘇曳跟他母親姐姐之間有著化不開的深仇大恨。
隔著蘇葵的一條人命。
隔著蘇曳過去二十年裡所遭受的非人虐待。
他開不了口勸蘇曳放下仇恨,因為就連到現在,許宛如也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
他始終也沒想明白,母親有什麼立場這麼恨蘇曳,這兩個人難道不是應該反過來嗎?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雪了。
兩個人坐在花壇邊上,盛重遠看著眼前一片一片的雪花,嘮嘮叨叨的跟蘇曳說起許宛如生病的整個過程。
許宛如在浴室里跟人打架,腦袋撞到了牆上,磕壞了。
被送去了醫務室,做檢查的時候查出了不對勁,索性就做了個全身檢查,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檢查,竟然查出了癌症。
聽到這個消息對於盛重遠來說,無異於是晴天霹靂。
他做夢也沒想到,母親會得這種病。
還是晚期,就算是化療手術都沒用,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許宛如還在醫院裡躺著,頭部破了一個很長的口子,縫了十幾針,到現在人都還在昏迷之中。
「我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她說!」
盛重遠攤:「沒有什麼比等死的滋味更讓人難受的了。她本來就已經在等死了,可是只要表現好,還有一線希望能夠上訴改判。」
他也是真的一直在努力。
就算是母親執迷不悟,就算是那個人再怎麼該死,當兒女的,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去死。
「現在死期竟然還提前了,必死無疑,讓我要怎麼告訴她?沈唯一才死多久,她都沒去祭拜過她。」
他太激動太悲傷太無助,說話嘮嘮叨叨前言不搭後語,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麼。
蘇曳跟他上了樓,他還在嘮嘮叨叨:「我得瞞著她,我應該瞞著她,要是讓她知道了真相,她是不是會死的更快?一個人最怕沒有希望,是吧,姐?」
蘇曳只能揉揉他的頭,長嘆一口氣,不過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