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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11:14 作者: 凝黯
他再次站起來時有點踉蹌,臉上帶著蠟色,也許昨天的事情身體還沒緩過來吧。叫了人幫袁銳天止血以及找個嘴巴嚴實的常用的醫生儘快過來處理後,我半扶著劉殿離開了這血腥氣過重的地方。
一踏出走廊,劉殿側過身彎下腰「哇」一聲地吐了。
我表示:「……」
剛才他給我留下的嗜血迷人的形象剎那間蕩然無存(了好不好!)。此時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我徒剩心疼。
我遞了紙巾給他擦了擦嘴角的污穢,接著讓人倒了杯水,我扶著他到衛生間漱口。
他緩過來後一臉不樂意,「好了好了,別扶了,老弱病殘似的。」接著他嘆息著,流露出無奈,「我只是有點噁心罷了,都這麼多年了,幹這種事情還是會吐。」
「不是懷了我的寶寶嗎?」我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肚子。
他使勁掐了一下我的手臂,一臉羞怒,臉也就恢復了些氣色。
颳了刮他的鼻尖,我打趣道:「之前還說我干不來這種事,你自己不也是。」
「什麼叫我干不來這種事,小旭,你殺過人嗎?沒吧。我可是葬送過好多好多的生命哦,他們明明有親人,有朋友,有關心他們的人,就這樣,被我輕而易舉地抹掉了生命,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我註定會不得好死吧……」他的聲音幽幽的,虛無得不像這個世界的聲音,像另外一個鬼魅的國度傳來的哀鳴。
我摟著他把他整個人納入懷裡,柔聲安撫:「這不怪你,他們自找的,他們本就該死,你不動手我也會動手,袁銳天也是,他不能苟且。」
「不,不光是這次,小旭,你不懂的,我到底是怎樣的人你壓根不懂,我是儈子手,最泯滅人性的儈子手。」他把左手從我的腰側繞過我身後,抱緊了我,「放過袁銳天,從某個層面上看他救了你。」
「嗯,聽你的。」我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免得他把自己陷入自責與自我嫌惡的漩渦里,並且越陷越深。
良久過後,懷裡的人情緒似乎安定下來,我安言相勸:「既然干不來就別幹了,你爸媽這麼寵你,沒關係的。」
「不……」他把腦袋埋在我頸窩間微微搖了搖頭,「就是因為他們寵著我,所以才不想讓他們失望。」
「不想和我在一起也是因為不想他們失望嗎?」突然聯想到兩人之間的事情,心裡有點揪緊。
「張言旭,我愛我的家人,原諒我,好嗎。」破碎的聲音,讓人心碎的話語。
「不好。」我捏起他的臉,怒視著他,從他的眼裡,我看見自己面目猙獰的倒影,異常的醜陋。
他咬了咬牙,表情溢滿痛苦,「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
我握著拳,掄起拳頭,在碰到他的臉之前卻氣惱地停下揮動的手臂,最後甩開了他,一拳砸在一旁的鏡子上,鏡子嘩啦啦的碎得到處都是,反射的光線四處亂散,眼睛被這些冰冷的光線照得直想流眼淚。手被碎片劃傷,血液像紅色的淚痕般蜿蜒在手上,劉殿滿眼驚慌,拉過我的手想查看我的傷勢。
我對他關切的舉動無動於衷,甩開他的手,震怒地吼了一句:「劉殿,你他媽的就是個懦夫!」
吼完之後心口悶地喘不過氣來,我丟下他揚長而去。把自己鎖在辦公室,通過抽菸來尋回呼吸,冰珠,好涼,北方十月的中旬渾身透著寒氣。
作者有話要說: 啊!!!!
☆、逃離
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現在我誰都不想搭理,所以直接選擇無視。
敲門聲響了沒幾下就停了,良久過後,傳來劉殿的聲音:「小旭,我要回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所以跟你說一聲。」
我大步地走到門前,開了門,看見劉殿正往外走的背影,他漸漸停下腳步,轉了過來看著我,表情落寞。
我問道:「你回哪?」什麼叫短期內不會回來?他想去哪裡。
「回家,我已經跟爸媽打過招呼了。」他平靜地說著,波瀾不驚的語氣。
我走到他跟前,手指用力地摩挲著他的臉,內心泛起一股乾燥的苦澀,有什麼東西枯涸了,渴望得到什麼東西的澆灌。劉殿的眼淚,劉殿的血液,劉殿的愛戀,什麼都好,只要能夠填補心臟龜裂的罅隙。
最後我捧著他的臉與之額頭相抵,狠下心說:「回去吧,回去也好,有空就給我打電話。」
「嗯。」他歪了歪頭,在我唇間淺吻了一下,接著不著痕跡地退離我身邊,轉身要走。
他轉身的瞬間,頭腦里似乎有什麼一下子斷掉,我條件反射般地拉住他的手,慌張地說:「等等。」
他帶著不解,問:「怎麼了?」
他的表情和話語讓我的腦袋所有的思維及心臟內所有的眷戀都被掏空了,他怎麼能夠寧靜得如此殘忍?我使勁捏著他的手腕,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把它捏斷一樣。
「小旭,放過我,放我走。」見我不做聲,他繼續說,「好嗎?」僅兩個字,與其說是徵求意見,倒不如說是鏗鏘有力不用抗拒的要求。
我認命地鬆開了他的手,卻又不想放棄般把他抱緊,把頭埋在他的肩頸處說出表示同意的話:「我讓人送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好。」
儘管知道此刻繼續掙扎的話,劉殿還是會留在我身邊,不過如果掙開那布滿兩人周圍所有空間,密不透風的荊棘,所受的創傷永遠比得到的要多得多,於是我放開了他,即便內心充斥的不舍幾乎要把自己撕裂。
找了個靠譜的保鏢,囑咐他一路保護好劉殿,直到他進了家門為止。
就這樣,一直被我圈在身邊的劉殿終於逃離了我的束縛。
劉殿離開後,兩人偶爾電話聯絡,拉拉家常,說些有的沒的。例如:蔣瑞受不了外地的學校,死纏爛打讓他們爸媽允許他回市內上大學,現在如願的能每天都回家;李子璐由於是當家,不能到外地念書,卻又瞧不上市內的學校,於是請李母幫他請了一堆教授當他家教,不用管大學那些無聊的雜事,也省了一堆沒用的課程,還能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光聽著就不錯。
彼此都小心翼翼地避免吵架,不提絲毫跟感情扯上關係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兩天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雖然想他的時候,胸口堵得慌。如果不是每天的春夢,夜裡光怪陸離的夢境全是他的臉,他的身體,他的聲音,也許這樣的暫時分開也是不錯的選擇。很可惜,工作上的頻繁出錯,上課時的各種走神,腦海里閃現和他一起時的無數片段,無一不詔示著我,時刻提醒著我,我想他想得快瘋了。
袁銳天因為傷勢的原因,我安排他在員工宿舍住,仍沒放他出去。過了幾天後,我稍微習慣了被思念折磨的感覺,整理整理了思緒,著手調查劉殿那次失蹤的種種謎團。於是首先,我得找趟袁銳天。
領我到袁銳天的房間的人開了門後就被我屏退了。袁銳天站在窗前發呆,直到我走到他旁邊,他才回過神來,驚訝的同時帶著恐懼,張開口半天才擠出兩個字:「言旭。」
「別怕,我答應二哥不處理你。今天來是問你話,別試圖隱瞞或欺騙什麼,否則我不會讓你好過。」我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說吧,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指了指旁邊的另一把椅子,示意他也坐。
他正襟危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一直低著頭,肩膀因緊張而向上聳著,渾身僵硬,滿臉不安。我看著他沒說話,許久過後,他才緩緩開口,把事情娓娓道來。
我安靜地聽著,從頭到尾都沒打斷他半句,忽視了他沒大沒小,直呼劉殿的名字。
「之前鄭聲找到了我,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對付劉殿,我答應了。大概國慶那陣子他讓我去你們宿舍樓下等劉殿,騙劉殿去他指定的地方。那時候他拖著行李箱,似乎很趕時間,不太想搭理我,情急之下我跟他說如果想知道關於你的一些事情就跟我來,他就被我帶到了鄭聲做好埋伏的地方。鄭聲怕我把他的安排泄露給你,所以我被沒收了手機,同時沒離開過他家半步。他把劉殿關在地下室,把我當小弟差遣,我發誓我除了騙了劉殿,並沒有對他做任何事情。」他慌張地抬起頭看著我,隨後又重新低下頭,繼續說。
「後來我得知鄭聲抓劉殿是為了對付你,所以答應了劉殿偷偷地放他走,但我連自己都逃不出去,怎麼可能放走他,我很害怕鄭聲,我連幫劉殿開鎖都不敢。劉殿教我藏把刀,趁鄭聲不注意把他幹掉,不是沒機會,但我一直不敢下手。鄭聲本來是想把劉殿玩得向他求饒,然後錄段視頻給你的,但劉殿太倔強了,無論怎麼對他都不肯低頭,所以拖了那麼久直到你來了都沒向你發出威脅。幸好你來了,鄭聲和那幫人太可怕了,我幾次都以為劉殿要被他們玩壞了,如果我受到那樣的對待,我估計我早就瘋了,但劉殿沒有,堅強高傲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他停頓了一會兒,看著自己的被紗布裹著的雙手,喃喃地說:「其實我並不是很恨劉殿,畢竟他的遭遇和我逃不開關係,他這麼做也無可厚非。言旭,我只是喜歡你才鬼迷心竅地想對付劉殿,並且一開始我以為鄭聲也只是想對付劉殿而已,我沒想到會連你也拖下水。」
「說完了嗎?」我問。
他點了點頭,下一刻,我的雙手死勁掐住了他的脖子。
都是因為他,全都因為他,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他,劉殿就不會,就不會…
他的臉很快變得通紅,神情從驚恐變為悲哀的苦笑,隨後閉上了眼睛。
看著他的表情,我尋回了理智。
我漸漸鬆開了手,他俯著身劇烈地乾咳著。雖然都是因為他,劉殿才會被鄭聲抓去,但排去我說過不會對他怎樣,我還答應了劉殿放過他,我個人也不願意再做出什麼讓劉殿不開心的事情了。
接下來,我放走了袁銳天,不再軟禁他。
看來劉殿並沒有離開過P城,那麼他離開了P城的航空記錄是怎麼回事?這件事真的是鄭聲一手安排的嗎?他哪來的耐能干涉國內數一數二的航空公司的記錄?
還是覺得這件事不會只是這樣,袁銳天應該沒騙我,他只是一枚棋子,還有更深層面的他不知道的內.幕也是情理之中。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這樣的內.幕。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打不了省略號....
☆、聖誕
在P城的事情進行地很順利,因為之前鬼雨答應了我如果我能把鄭家收拾掉,就幫助我在P城發展。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能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元傑在總部也順風順水,把幾個一直看我不順眼的阻礙我的元老趕了下台,順便吞掉他們一些股份。同時收集了絕大部分的閒散股份,再加上手裡之前我成年那會兒父親分給我的那些,我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股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