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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11:14 作者: 凝黯
    幾乎是在同一刻,他說道:「我們分手吧。」

    我茫然地看著他,他鄭重地重複了一遍:「我們分手吧。」

    內心緊繃的神經終於斷掉,我猛地站起來,拽著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一拳揮了過去,不知道誰眼明手快地抓住我的手,拳頭並沒有落在劉殿的臉上。

    由於這邊的動靜,大家都看了過來,蔣瑞見狀喊了一句:「有什麼好看的,該幹嘛幹嘛,別礙著我哥幾個。」眾人也就沒敢往這邊瞅。

    「三哥,你幹什麼呢?」李子璐眉毛緊蹙,不解地看著我。

    我甩開李子璐的手,盯著劉殿,冷聲道:「你問他,你問他想幹嘛。」

    劉殿平靜地說道:「五弟,這事跟你無關,他要揍我也無可厚非。」

    「你們到底怎麼了?」李子璐不耐煩中透著擔憂。

    我看著劉殿不說話,劉殿看了我一眼,隨後迴避我的眼睛,扭頭看向一旁,良久開口道:「我倆要分手。」

    意外的,李子璐並沒有十分驚訝,只是勸阻劉殿,「二哥,你再想清楚一點,這不能鬧著玩。」隨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萬事好商量,別動手動腳的,你們好好聊聊,我不礙著你們了。」說完他就退往人群當中。

    我問劉殿:「他早就知道你要和我分手了?」

    「嗯。」

    他究竟是多久之前就打算這麼幹了。看著眼前這個與我親密無間的人,我才發現他有著向我隱藏的一面,我對此完全陌生。不對,我早就發現了才對,很早之前,我就一直不了解他的想法。甚至最初的最初,我連他喜歡我都不知道。而現在,我連他是不是喜歡我,我也對此表示迷惘與懷疑了。

    我拉著他往外走,他很順從地跟著我的腳步,一臉死寂。

    離開喧鬧的包間,隨便進了一個空房,我鎖上了門,把他抵在牆角。把「自己被耍了」這種消極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往下壓,劉殿是愛我的,我不斷提醒自己。

    看著劉殿美好的臉部線條,回想著他和袁銳天的畫面,腦海里迴蕩著他說和我分手的決然,內心的惡魔蠱惑著我教訓劉殿,好讓這隻美麗的野獸臣服。呼吸變得急促,心跳變得劇烈,其實我並沒有升起欲望,只是很想懲罰眼前的人。揍他也好,干他也好,甚至把他禁錮起來圈養也好,反正只想讓他求饒,讓他永遠留在我身邊。

    內心惡毒的想法走馬燈似的過了一遍,最終我只是嘆聲道:「最後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答案令我滿意的話,我答應你分手。」

    他呆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深呼吸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為什麼要四處釣人。」

    「五弟還說了我釣的是你以前的人吧。」劉殿笑了起來,笑得眉眼半彎,眼角閃著淚花,「給你兩個答案吧,一個是真話,一個是假話,至於哪個是真話哪個是假話你自己判斷吧。」

    他停止了那莫名其妙的笑容,「第一個答案:我討厭被你壓在身下,我討厭你用碰過別人的雞.巴上我,我討厭所有和你做過的人,相對的我更討厭你所以要報復你。」劉殿越說越激動,他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說道:「第二個答案:我不要你再因為我受傷了,權衡之下,離開你是保護你的最佳方法。但是我卻發現我無法離開你,我想讓自己討厭你,也想讓你討厭我,所以四處尋找和你有過關係的人去讓自己傷心,袁銳天是我故意安排的,我和他都這樣了你為什麼還不離開我?」這次他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後,他都哭成淚人了。

    我擦拭著他的眼淚,看著他眼底的臥蠶都腫成了眼泡,我把他擁進懷裡,說:「再問一個問題,這回真的是最後一個了。」

    他沒回應我,埋頭哭著。

    「你愛我嗎?」

    他抽泣著說:「給你兩個答案,一真一假,真假自己判斷。第一個答案是我喜歡你,第二個答案是我愛你。」

    我隨著他的哭聲哽咽了,喉嚨堵著,我努力發出正常的聲音,「喜歡我是假的,愛我是真的。答案我不滿意,我要你既愛我又喜歡我。所以不許分手,以後也不許提分手這兩個字,想都別想。」

    他抗議:「我不。」

    「你沒有話事權,當哥的要讓著弟弟。」

    「我只比你大半年。」

    「那你也是比我大。」

    「我……唔……」我用嘴巴堵住了他繼續反駁的話。

    什麼都別說了,殿下,這一刻我只想和你接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年

    看著懷裡哭累了而睡過去的人,即使閉著雙眼也能看出眼皮的腫脹,眼角周圍一片通紅,鼻子也是紅紅的,睫毛被淚水沾濕了黏在一起,眉心微微擰成結,看起來很委屈。應該是鼻子不通氣,嘴巴微張著,發出緩慢且不是十分順暢的細微呼吸聲。此時他安靜乖巧的睡顏,我見猶憐。

    想起剛才我倆爭論年齡問題的對話,聯想到了之前他笑話我像小孩,我反駁說他只比我大半年,他說那也是比我大。

    差不多的對話,相反的立場。

    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人們在它製造的漩渦里不斷旋轉,即使眼前看到相同的景物,但我們卻早已不在本來的軌道上了,甚至那同樣的景物也被賦予了歲月的痕跡,不易察覺,卻有跡可循。我們的心境也一如普通事物一樣被時間改變,被扭曲,被偏移。一如我的貪婪,對劉殿的貪婪:

    偷偷地喜歡他就夠了。

    和他談四年大學的戀愛吧。

    我想他永遠愛我,大學四年後也要對我忠誠。

    我想永遠和他在一起,無論是他的愛,他的人,他的身體,他的心,總之他的一切我通通都要獨攬,不單是現在,還包括他的未來。

    正呆呆地看著劉殿熟睡的臉,傳來了兩下敲門聲,然後是鑰匙轉動的聲音,李子璐走了進來,「保安說你們沒有離開,我還以為你們躲到哪兒了呢,原來在就在隔壁。」

    哦,忘了說一下今晚的聚會在翌日的婚禮現場附近,這家店是在李子璐的地盤。他勢力擴張的速度幾乎超出我們所有人的想像,當然這是題外話了。

    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懷裡的人。

    李子璐聳了聳肩,壓低聲音說:「其他人都散了,你有事隨便逮一個服務員就行了,我已經安排過了。」

    我點了點頭,他退了出去。

    凌晨兩點半時,劉殿終於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簡直謝天謝地,我都做好抱著他到天亮的覺悟了。

    他的眼睛腫成金魚的眼泡,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的原因,呆坐了很久很久,終於喃喃地開口道:「對了,剛才我好像還沒答應你不和你分手。」

    「那你的答案呢?」我理了理他亂糟糟的頭髮,看著他呆萌的樣子,我淺笑著,內心覺得應該會有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不答應。」他哭得發白乾裂的嘴唇一張一闔,說著殘忍的話。

    殘忍地讓我想隨便找個人揍一頓。李子璐說有事逮個服務員,我捏著拳頭,也許這是個不錯的選擇。鬧了半天,卻是這樣的結果,我隱忍著怒火,聲音都被憋得發顫:「為什麼?」

    「之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小旭,別意氣用事。」他平白的口吻很欠揍,「如果你想做,我可以。」

    他隱晦地表達了他希望我們之間,將從情侶演變成炮.友的意願。

    「可以,隨你。」不知道是心煩了還是心厭了抑或心累了,反正我答應了。

    分就分吧,炮.友就炮.友吧。名雖亡,實仍存,但情侶這個名分說不在乎是假的。

    於是,我抱著我們會複合的希望,確切地說,我確信我們會複合。我警告道:「即使分手了,你也是我的,別出軌了。」

    「嗯。」他的回應意外的瀟灑。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把我一個人拋下了。

    其實我應該跟上去的,但我沒有。

    因為李子璐幫我倆安排的是一套情侶房,我還沒想好怎樣面對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已經分手了的他,所以我還是暫時不去面對罷。

    疲憊地不想動彈,我在包間的沙發上躺下。在我腦海里閃著各種雜亂破碎的夢時,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呢喃般輕聲說:「回去吧。」

    夢被打斷,儘管我不知道在做什麼夢,但還是令我很煩躁,我不耐煩地「唔」了一聲,縮了縮身子,繼續睡。

    「起來吧,別在這睡,會著涼的。」好體貼的話語,我轉過頭,瞥了一眼來人,看輪廓像是劉殿,他怎麼回來了,這麼溫柔也不像是他,我肯定在做夢。於是我重新面對沙發背,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睡。

    「是要我抱你嗎?再不起的話。」隨後聲音的主人托著我的後背和腿彎處。我一下子彈了起來,開什麼玩笑,從來只有我抱劉殿,讓他抱我不就廢了嗎?即使在夢中也只能是我抱他。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輪廓變得清晰起來,真的是劉殿,我捏了捏他的臉,肉肉軟軟的,不是在做夢。

    接著我自然而然地張開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頰。光滑的皮膚,立體的五官,紅腫的眼睛,指尖按壓著他柔軟的唇瓣,輕輕掰開他光潔的貝齒,挑弄著那滑膩的粉舌。玩了一小會兒,他像貓咪一樣乖巧的舔.弄著我的手指,充滿色氣的挑逗。好美,明明頂著一對魚泡眼,卻美得如此勾人。

    我抽出手指,迅速地拉過他,把他壓在沙發上,欺身吻了上去。

    「別……我不想做。」他別過頭,推著我說。

    「說謊,你分明在勾引我。」我不管不顧地扯開他的襯衫,扣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剛才被你摸得有點失神了,如果讓你誤會的話,那對不起。」他拉著自己的衣服,妄圖拉好。這個動作徒勞之餘還很誘人。

    不過我還是放開了他,小聲的說了聲:「抱歉。」

    走在街道上,兩人一路無言。幾分鐘後到了酒店,依舊沒有任何對話,直至我們躺在床上時還是一言不發。此刻背對著彼此,兩人之間的距離能躺下一個人,儘管和他躺在一起,我卻從未體會過如此的孤單。孤單得讓人窒息。

    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好想抱著他,像溺水的人渴望抓到救命稻糙一樣,可惜直到我昏昏沉沉地睡去,都沒有轉過身環抱他的勇氣與動力,這稻糙明明沒有毒啊,可我中了毒般無法動彈……

    怎麼會這樣?只是一夜之間,只是半個晚上的時間。不,貌似這個可悲的結局早已醞釀很久了,這樣的結果本就無可厚非,我們的戀愛只完整地渡過了一年。

    腦海里滾著我們這一年相戀的美夢,天亮時從夢中醒來,我睜開眼睛,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諷刺的事實:我們緊緊地擁抱著,劉殿的臉靠得如此的近,呼出的熱氣撩撥著我的神經,讓我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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