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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2:09:22 作者: 一顆杭白菜
    如果忍受不必要的苦難真的是一種贖罪的話,那麼在那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他幾千萬次的在搜索框裡打下程央的名字後跳出來的這條消息,讓所有他挨過的絕望,經歷過的艱難,都變得萬般值得。

    遲嶼一瞬間有些失神,封飛尷尬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先走了,遲嶼叫住他,「能加個微信嗎?」

    封飛指了指自己,「我?」

    「嗯。」遲嶼拿出手機。

    「哦,行啊。」封飛把微信點開,調出二維碼,遲嶼掃了下,對方很快就通過了,「謝謝。」

    「謝什麼,都是朋友。」封飛笑了笑,正要走,突然想到什麼又轉回身來,「我能多問一句嗎?」

    遲嶼:「您說。」

    封飛:「你跟我們程老師,是什麼關係啊?」

    封飛既然是憑飯盒認出他的,那麼顯然他也知道程央對此的態度,「同學。」遲嶼實話實說。

    「同學?那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高中同學。」

    「哦。」封飛恍然,「XX一中的是吧,懂了。」

    遲嶼笑了笑,封飛指指前面,「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

    遲嶼跟他揮了揮手,等他走了,原地站了一會後,走到門衛室,敲了敲窗,把袋子遞給小李,小李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辭了兩下,遲嶼一再堅持,他便笑著收了。

    去程央家樓下果然沒有看到亮燈,遲嶼當天晚上又坐高鐵回了S市。

    後面幾天有幾個重要的會議和活動要他出席參加,一時沒抽的了身,問封飛說程央已經回來了,遲嶼沒有太為難他,只打聽了一些程央在與不在的消息,封飛因為一飯之人情對他還算客氣。

    又是一個周五,遲嶼剛從高速下來,接到封飛打來的微信語音,問他知不知道程央家住哪裡。

    「知道。」遲嶼說:「怎麼了?」

    「你有空過來一趟嗎,程老師喝醉了。」封飛說:「平時他家裡沒什麼人,弟弟妹妹們這會都在學校,我又不知道他家住哪,要麼你先替我把他送回去,我這還有幾個要想辦法的……」

    遲嶼趕到他說的酒店,一樓大廳里或坐或站的擠著幾個人,封飛抬手朝他示意,遲嶼走過去,程央背對著圓桌坐在椅子上,頭微偏往後靠著椅背,看樣子已經睡著了,臉色大概是因為醉酒的緣故,暖色調的燈光下也能看出明顯的發白。

    「怎么喝成這樣?」遲嶼抬起他一條胳膊,摟著腰把人半抱了起來。

    「我哪知道啊。」封飛看看周圍,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明明比賽得獎是高興的事,結果一個沒注意他們就喝成這樣了,不過程老師酒量本來也不好,以前都會注意的,這次也不知道怎麼了。」

    遲嶼手微微有些發緊,和封飛一起把人扶到外面,他打開車門,把程央放在副駕駛上。

    「鑰匙我剛看了在他包里。」封飛叮囑了幾句,「到了後你發消息跟我說一聲。」

    「放心吧。」遲嶼謝過他之後坐上了車,封飛確保他這沒問題後便又進去了。

    程央可能是醉的有些難受,頭一直在椅背上輕輕的蹭著,遲嶼把他被汗水打濕的頭髮往旁邊撥了撥,手指碰到他額頭,皮膚的觸感溫熱,帶著久遠的記憶,卻一點都不感覺陌生。

    對著這樣一張日思夜想的臉,衝動與欲望交雜而生,遲嶼一再克制,最後也只敢拇指輕輕一動,在他長睫投射下的小片陰影里小心的摸了摸。

    第九十二章 要臉與不要臉

    車開到樓下,遲嶼關上門走到另一邊, 把程央從車裡抱出來, 他以前沒抱過他,猛一上手還挺沉, 差點滑下去, 程央並不是那種弱柳扶風的類型, 而是跟他有著一樣身高, 體型結實的男人。

    一開始腳下些微有些晃,過了兩三秒, 待差不多掌握好力道後, 再要邁步便一路都走的很穩, 幾十萬的車也是看都不看, 隨便一腳就蹬上了門。

    老小區樓層不高,到了後遲嶼放他下來,從包里翻出鑰匙來開了門, 期間程央一直半醉半醒, 酒精作用下身體有些發軟, 忍不住要往地上墜,遲嶼不得不半抱著他的腰,把人禁錮在自己身前。

    進去後他把程央放在臥室床上, 房間之前沒通風顯得有些悶,遲嶼開了空調, 想替他把襯衫換了的,手碰到衣領又猶豫了, 最後到底還是沒敢,現階段程央對他明顯不友好的情況下,遲嶼不想因為這點可越可不越線的事一再惹他生氣。

    他去廚房燒了點水放他床頭,又擰了兩把熱毛巾來替他把臉和手都擦了一遍,做完這些後,遲嶼盤腿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把程央放在身側的手,抓過來小心翼翼的攏進了自己掌心裡。

    手指均勻修長,關節柔韌無突兀感,握筆處有幾次薄繭,程央的手一直很漂亮,遲嶼以前從身後按住他時,就總也忍不住低頭細細的親吻他手背上那些因為過於用力而條狀分明的骨線。

    遲嶼看著他,怎麼也看不夠似的,眼神露骨中帶著極致的隱忍,流露出來的溫柔繾綣更是從未有過的虔誠,儘管已經能清楚的分清夢境和現實,潛意識也從模糊的臆斷中糾正過來,知道自己確確實實已經找到他了,可時不時的,依然會覺得自己如同置身在砂石翻滾的懸崖邊,隨時擔心著一腳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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