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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排除就只剩下他前面那個了。

    試想最後面那人寧可坐在垃圾里都不跟前面那人拼桌，遲嶼有一瞬間擔心會不會不好相處。

    不好相處也沒什麼，不相處就是了，他以前班上就有這種人，嚴重點跟誰都處不來，但他不想剛來就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煩神，他怕麻煩。

    講台上黃明已經開始準備要上課了，遲嶼拎著空書包，往倒數第二排走去，跟他的新同桌，一個留平頭國字臉的板正男生打了聲招呼。

    男生什麼都沒說，起身讓他進去了，遲嶼把東西都放好，他書還沒領過來，今天第一天也沒準備多認真上課，至少先適應一下。

    新同桌面對他光面的只有一瓶水的桌板，在黃明說把書翻到第一百多少頁時，絲毫沒意識到要分一點給他看看。

    可能他也意識到他今天就是來打個醬油的，遲嶼小聲問他，「你好，你叫什麼?」

    那人手指往化學書上一點，算是回答了。

    馮均啊。

    遲嶼點點頭，往黑板上看去，好像這邊的教學進度比他原來學校要快一點，黃明講的內容他們那邊還沒學到。

    要以前他可能還會有緊迫感，但前段時間，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他連著請假落下的課也不少了，債多不愁虱多不癢，他準備等過段時間狀態調整過來了，再來想這些事情。

    畢竟再怎麼說也是一中，他這次能轉過來，遲海東沒少花功夫。

    坐他前面的剛喊他吃魚的男生大概是清醒過來了，坐了下去。

    遲嶼往後看，作為他同桌人物的備選，還紋絲不動的睡著。

    好像從他站在講台上那一刻起他就睡著，黃明叫起來醒醒他也沒動過。

    沒準是個人物。

    遲嶼看他化學課本蓋在頭上，身體微偏想看看他叫什麼，那人手一動，書往旁邊一收，站了起來。

    遲嶼：「……」

    遲嶼和他起身時下垂的視線在空中對了個正著。

    男生臉上還有睡一半沒醒過來的怒氣，猛然一抬頭發現有人盯著他，更是多了些不耐煩，足足回視了三秒，他才把目光轉向黑板，捏著筆在化學課本上黃明講是重點的地方，粗狂的畫了幾條波浪線。

    遲嶼無所謂的轉回身，克制著往桌上趴的衝動，他前天剛過來，昨天一天都在收拾，加上前段時間睡眠不好，這兩天換了新環境更是變本加厲，整個人到現在還有點萎，要不是今天第一天過來，不想太明目張胆，他其實挺想起來站會的，能讓他出去吹個風就更好了。

    前面遞過來一本化學書，是那個叫唐曉偉的，遲嶼看封面上有名字，他接過來，「謝謝。」

    唐曉偉比了個OK，「帥哥你以前哪個學校的?」

    「十四中。」

    「臥槽十四中?哪個十四中?」他們這是有個十四中，不過是個普高最末尾的學校，跟一中比，那就真的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心了，去年聽說還發生了惡性傷人事件，學校領導幾次被喊去教育局喝茶了。

    「Z市的十四中。」遲嶼說。

    「哦，不是我們這兒啊，我還以為……我就說嘛。」唐曉偉笑的後面桌子都跟著晃，馮均突然把筆一丟，試卷往他頭上抽了過去。

    「操*你……」唐曉偉回手就想用本子反擊。

    「哎哎哎幹什麼!」黃明在上面拿三角尺敲黑板，「唐曉偉你給我站起來聽，馮均上來，把這道題做了。」

    「黃老師是他先打的我。」唐曉偉一邊瞪著馮均一邊向黃明示弱，「我剛坐下來，腿現在還酸呢。」

    「無緣無故他能打你，不想站著也行，這題你上來做，來。」

    「……我還是站著吧。」唐曉偉泄了氣，十分的委屈。

    遲嶼在他站起來後慢慢倒在了桌上，他實在有點累的厲害，心力交瘁談不上，但在這種不知道累的年紀有如此迫切想要鬆一口氣的感覺，還是足夠讓他自暴自棄的想使勁頹一把。

    有前後兩座大山在那聳著，他準備先安靜的睡個半小時。

    大概是快接近期末考了，課都是兩節連著上，中間沒休息，只讓有需要的自己出去解決下，遲嶼去廁所拿冷水往臉上撲了兩把，涼意讓他發暈的腦袋暫時清醒了不少。

    明明是下課時間，廁所里人卻不多，看來這層樓大部分高二班級都沒下課，遲嶼掏出紙巾來準備擦臉，洗手台旁邊過來一人，他從鏡子裡看，發現是和他有過一眼之緣的後桌。

    別的不說，後桌今天的睏倦程度絕對跟他不相上下了，遲嶼迷迷糊糊感覺他一整節課都沒有坐下去過。

    那人同樣洗了把臉，抬頭見遲嶼正看著自己，他從鏡子裡掃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皺著眉的緣故，整個人依舊帶著點不耐煩，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處。

    遲嶼算是知道馮均和他為什麼要那樣坐著了。

    畢竟是自己先盯的人，還不止一次，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把剛抽出來的紙巾，往他那邊遞了遞。

    男生看了一眼沒接，繞過他出去了。

    兩根白白的不知道是什麼毛的填充物從他校服外面的羽絨服的針縫裡跑出來，晃悠悠的隨著他帶起的風飄在半空中。

    遲嶼等他走了，不緊不慢的擦完了臉和手，然後把那根始終飄在他眼前的白毛抓在手裡，和已經揉成一團的紙巾一起，扔進了垃圾桶。